“为……”
对这皇朝终结的惊天噩耗,就算人间雄主蔡远一下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嚅动着唇要问,但立刻明白臣子在这时只是恭谨接受,话说这样,可一口气闭在胸中,久病之躯此刻遭遇打击一下不支,一下晕倒在地。
“父皇!”
伴随拜见的太子,虽也脸色苍白,自己就算继位,也只能称蔡王了,但见此,还是一惊扶住,气息感应只是气急攻心,休息调养就能苏醒,才松了口气,不由接着父亲的话问:“皇祖,此是?”
对别人或不能说,但对这个开了百万年先河的仙太子……不,现在得说下一任蔡王,蔡玄不免叹息:“此非汝父与你之错,仅仅时运不济,卷入了黑脉帝君陨落的漩涡……还记得十一州?”
太子听了,目光微颤,已有些明白,果听太祖蔡玄说:“你是仙王了,当知土德厚积薄发,自真仙到地仙的夯实积累往往要千年时间。”
“我因峡西六州阳化分润了才提前晋升,按说这次峡东十一个土德洞天对我这开朝太祖来说再好不过,但所有洞天革命被四位帝君一个不留清理,而且因都是本朝土德的洞天受到渗透,成了跳桥板,自是有罪。”
“天庭正式诏令,降罪本朝,没有当场革去帝格,算是看在汝父兢兢业业一辈子上,但不久也得徐徐退位给你了……可惜你只是蔡王。”
太子听着怔怔,这期望已久的大位来得这样容易,但价值大大缩水,别无兴奋,只有凄凉。
此刻皇帝蔡远徐徐转醒时,听到这一段,叹:“我无颜归祖庭矣。”
“父皇……”
太子低首望着老父白如金纸的虚弱面容,莫名情绪在心中涌动,深吸一口气说:“蔡家……不能倒,如果是追责,十一州洞天事情皆由我而起,归罪与我一人……”
“说什么昏话!”皇帝又惊又怒,厉喝:“你不过是太子,凭什么担当?”
太祖蔡玄倒多看了这太子一眼,没有紧张斥责,但也摇首:“皇帝所言甚是,太子你虽仙王,又一片代父受过,孝心可嘉,但名不正言不顺……”
“黑德帝君的陨落,何等大事,世界震动,天庭震动,人道震动,这样的大败总得有分量的位格来承担罪责,总不能说本域力量贫弱、非战之罪……虽差不多是实话,但天下几十亿军民希望听到的不是这个。”
都是地上或下土当过皇帝,无不清楚这是真话,
最不易欺的是民众,是在吃不吃得上饭时。
最易欺的也是民众,是在力量孱弱营造安全时……民心可用,不可依,真说实话只会被解读放弃了信心,整个威望和秩序体系就可能崩溃,再强的战略威慑武器都挽回不了。
这话自是不能公之于众,蔡玄只是苦笑一下,说:“不能让天庭承担责任,那……让朝廷来背黑锅也是必然的事,皇帝紫气,位格当得帝君陨落的罪责,这是唯一适合的选择,就连值守中宫的帝君只能默认……”
“我们蔡家得为整个世界的愤怒背黑锅……当天知地知,天庭明鉴,不会真以大罪降罚,皇帝归入祖庭也不会削去待遇。”
“您说……帝君已经认了?”太子一惊,再说不出话来。
“对。”太祖蔡玄和上面高层交流过,获得了保证,此时淡定的很,说:“如你所想,实际是丢车保帅,对外域这仗还有的打,让天下对朝廷失去信心,好过对天庭失去信心……”
“为了大局只能让我蔡家多承担点了……帝君许诺对蔡家支持不减,最多短期内让魏、楚、汉四家占点便宜,往后世界防守大局,做好本职工作,天命还是会逐渐回来……当这段时间太子过渡接受政务,趁帝位未削去,对诸藩的压制还在,就得皇帝多保驾护航几年,为我们蔡家撑下去了。”
皇帝蔡远精神一震,撑起病躯,郑重点首:“臣孙谨尊命。”
他的身体……怕只有两三年寿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