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傅盈离开阿品,阿品也一度意志消沉,那时,他觉得阿品太没有出息了,不就一个女人,至于糟贱自己?
爱过了以后才知道,心里的那一块,是永远挥不去的伤。
“阿品,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渴求太多。”叶文博低声劝说。
如果傅盈只是为了四年前的那款病菌回来,她还会再次离开。
阿品要是渴求太多,只会更受伤。
吕品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僵,车子都突然停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体稍稍往前倾了倾。
吕品幽幽道:“是啊!我不能渴求太多。她只是为了四……四年前的病菌回来!”
“嗯。”叶文博应了一声。
空气一时变得沉默。
良久之后,吕品才突然说道:“回来就好,我所求不多,能够再见一面就好,知道她过得好就好了。”
“嗯。”叶文博又应了一声。
阿品心里这么想,他就放心了。
很久之后,吕品看向窗外的灯红酒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想跟她说声对不起,为曾经的年少轻狂说声对不起,为曾经对她的伤害说声对不起!”
说完,他的眼眶已经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
……
挑衣服的时候,吕品一直换来换去,前所未有的耐心。
叶文博也不厌其烦地帮着他挑。
要是换成以前的叶文博,早嫌弃吕品太婆妈,撂挑子走人了。
原来时光改变的,不止是吕品,还有他。
终于挑了一套居家服,黑色的羽绒服加牛仔裤,运动鞋加浅咖色的围脖,配上吕品理短显得很精神的发型,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同。
四年的时光,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与四年前相比,他褪去了曾经的青涩,显得更加沉稳。
离开部队多年,他身上也不再有部队里才有的那种威严。
看着镜子里的人,吕品问叶文博:“这个可以吗?”
“很帅!”叶文博说。
吕品定定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之后才自嘲勾唇一笑:“她再也不会对我的穿着感兴趣了,但这是礼貌,走吧。”
除了礼貌以外,他还想要在阿盈心里留下好印象的。不管为了什么,就是想要让她记住他。
哪怕未来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他希望,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里,能够给他留一丁点的位置。
“还有一个多小时,去咖啡厅里坐会儿?”叶文博提议。
吕品拒绝:“我提前过去等她。”
提前才会显得有诚意。
六年多以前,阿盈还是个清纯的二十岁的少女。
她探亲回部队,拎了很多东西,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他去晚了,阿盈自己大包小包地赶回部队,嘴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抱怨了他好久。
这一次,他不想再迟到。
他知道,要是这次再迟到,她不会抱怨,她也许会扭头离开。
这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曾经爱他,可以容忍他所有的怠慢,如今不再爱了,她再不必多看他一眼。
“我陪你一起去!”叶文博说。
“我自己去。”
“路上小心!”叶文博提醒。
也许阿品有很多话对傅盈说,他过去当电灯泡确实不合适,但他有些担心阿品情绪不稳。
看出叶文博的担忧,吕品自嘲地笑:“到了这个年纪,到了这个境地,连闹情绪的资格都没有了。”
“嗯,开车小心!”叶文博说。
……
吕品开车前往集团大楼,不自禁的,他开车的速度越来越高,直到后来,一路狂飙。
明明还有足够的时间,明明他可以提前很久到达,他就是忍不住将车子开到极速。
仿佛只要开得更快一点,他与阿盈见面的时间相处的时间就会更长一些。
脑海里,闪过的是阿盈离开时那决然又怨恨的脸,他心下狠狠地抽动。
阿盈,我错了!对不起!
可是所有的狠,所有的针锋相对,都是因为爱啊!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改改我的脾气,给你最多的温柔!我不和你争了,你说两个氢原子更好,就两个,你说五个就五个,我都依你……
泪水模糊了眼,吕品一脚将车子刹在大楼门口。
他深吸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啪一声打开车门下车。
春节近了,寒风凛冽,纵使他是短发,头发也被风吹动,他的围脖也被风吹得摆动。
没有戴手套,他的手也没有插进衣兜,就那么自然地垂放,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手指就已经冻得僵硬,通红。
他很冷,可他没有跺脚搓手,他站在大楼前,像一棵无声的松柏,挺直着脊背,忍受着寒风。
他没有看手表,只是不停地四处看,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一辆红色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正隔着马路望着这个方向。
傅盈穿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坐在驾驶室里,她与四年前离开时一样,仍然是一头干练的短发。
她一向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今天穿了白色。
她怕天太黑,再穿黑色的衣服,吕品看不到她。
她的视力很好,隔着马路,也能看到吕品四处张望的样子。
他在等她!
心里百转千回,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身体往后靠,靠进椅背里。
十几分钟以后,她再坐起身来,看向对面,吕品仍然站在那里,仍然四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