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说:“月亮。”
他说:“我们不要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太阳和月亮总是不相见!”
他记得,小北窝在他的怀里说,一脸笃定地说:“他们才没有不相见,他们一直在一起,只是太阳掩去了月亮的光芒,月亮始终陪伴着太阳的。”
现在,似乎反了,他是月亮,她是太阳,他始终陪着她的,哪怕有一天生命真的不可逆,他也永远陪在她身边,只是以不同的方式。
他听着视频,心头发紧,他迅速关掉。
调整了一下情绪以后,他凭记忆点开录音键,他录音道:小北,我的妻,未来余生,也许我只能以影子的方式陪着你和孩子了。
我希望你足够坚强,也不要难过,不要遗憾。
不管我不在你身边,我永远爱你!
小北,答应我一件事情,离开组织,放弃仇恨,永远不要再走近那些阴暗的东西。
小北,我爱你!
录完了以后,他想到自己就算有一天去世了,也只能以车祸意外这样的方式离开,他自嘲一笑,默默地将录音删掉。
第一次觉得命运残忍,他只是想要给小北留一段话,他都发现不能。
他放下电话,平躺到床上,双手放在腹部,努力让自己平静。
他睁开眼想要看着天花板,却发现世界一片漆黑。
小北,我亲爱的妻子,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是我自负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们从月亮泉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我以为身体最后的一道防线会是坚韧的。没想到是我高估自己了。
想到很有可能小北未来需要一个人走下去,他心痛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想到什么,神色变得痛苦。
他还是艰难地拿起电话,摸索着拨了个号码。
那端传来陆鸿的声音:“喂!”
“有件事情拜托你!”裴擎南艰难地说。
“嗯,请说!”
“”裴擎南动了动唇,开不了口。
他要怎么拜托别的男人来照顾他最爱的妻子?
他开不了口啊!
可是想到小北未来如果没人照顾可能会孤身一人,他又痛得窒息。
“怎么了?”陆鸿问。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小北!”裴擎南一只手紧攥成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艰难地一口气说出这句话来。
“什么意思?”陆鸿语气一变,“发生什么事了?”
“你记住我这句话就好,拜托了!”裴擎南挂断电话。
电话一挂断,就不停地响着,裴擎南不知道是谁的,但他猜应是陆鸿的,他没有再接听,任由电话一遍一遍地响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从床上蹦起来,立即接起电话,他怕陆鸿没有打通他的电话,会去向小北求证。
接起电话,果然是陆鸿的,陆鸿再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立即沉声:“细节别问了,记住我的话就好,拜托!”
他叮嘱:“这件事情小北不知道,不要告诉她!”
砰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果然没有再响起。
周遭的黑色,包围着他。
几个小时以后,傅盈端着饭菜进来,低声喊:“四哥,吃饭了。”
裴擎南艰难地坐起来,身体有些虚晃。
吕品走了过来,他接过傅盈手里的饭菜,低声说:“你出去吧,我照顾四哥就好。”
傅盈点了点头走出去,确实,吕品是男人,他照顾会更方便一些。
而且,四哥与吕品的交情也更深,他们之间更好交流。
她朝吕品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吕品再劝劝四哥。
吕品默默颔首,傅盈便出去了。
“四哥,吃饭,这是勺子,这是饭菜,我给你拌一下吗?”吕品问。
“不用,我自己来!”裴擎南伸出手。
吕品立即把勺子塞到裴擎南手里,再把饭菜端给他。
为了四哥吃起来会方便一点,他们把饭菜放在了一起。
裴擎南接过饭菜,拿勺子舀了一口,一放进嘴里,他眉头就拧起来。
“很难吃吗?”吕品立即问。
裴擎南低叹了一声:“已经吃不出味道了,现在觉得舌头越来越木,吃东西的时候感觉就会很糟糕。”
这种木的感觉,是昨天从会所回来以后才有的。
大概是因为昨天狂进食的原因。
吕品看着四哥进食,看到四哥每吃一口,眉头就会拧起来,他吃得越来越痛苦。
吕品看不过去,他低声说:“四哥,打营养液吧。”
“嗯。”裴擎南将碗递给吕品,没有再坚持。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尽最大可能让生命延续下去。
只要他比顾锦辰挺得久,他就占据主导权。
他为什么不现在立即找顾锦辰要解菌剂,然后条件随便顾锦辰提?
因为,对顾锦辰的了解越多,他越是有顾虑。
与陆鸿合作以后,他曾经问过陆鸿既然那么爱小北,为什么会用小北父母的骨灰盒要挟小北?
陆鸿说他之所以动小北父母的骨灰盒,是因为看到有人先打了骨灰盒的主意,所以,他做了那只捕蝉的螳螂。
他问那只蝉是谁?陆鸿说不能确定,他猜测可能是顾锦辰。
至于猜测的理由,那段时间顾锦辰在景城活跃得比较多,再之后,就突然消声匿迹去法国了。
如果顾锦辰是冲着小北来的,他又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筹码的时候去找他谈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