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韩昭阳便开车去往了高悦家。高悦早就已经把家里门锁的密码换成了韩昭阳的生日,当韩昭阳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高悦家的房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混蛋。
他看到了满地的酒瓶和散落在旁边,尚未开封的抗抑郁类药物,还有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缝隙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断颤抖着,却仍旧在继续喝酒的高悦。
韩昭阳忍不住地想要上前安慰她,却又怕自己的出现会对她造成心理上的二次伤害。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争吵会让高悦一次性把她旧日里的伤疤全部揭开来,他的心里满是疼惜,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结果却被突然发现的高悦,特别用力地躲开了。
当他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着高悦,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清脆的酒瓶碎裂声。
高悦摔碎了一个红酒瓶,然后又下意识地上手去捡,然后他就看到高悦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手被划伤之后的痛觉,看到了汩汩流出的鲜血,她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种快感。
韩昭阳赶紧夺下了她手里的那块玻璃,他不顾自己也被划伤了的手,也不顾他怀里高悦死命的挣扎,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放开她,不然一切都将再也无法挽回。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慢慢跪在地下的高悦蜷缩在他的怀里,逐渐恢复了理智,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昭阳,我是不是伤害你了……”
韩昭阳安抚他道,“悦儿,你别怕,你没有伤害我,你只是醉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再有任何事情的。”
高悦还是挣脱了韩昭阳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我这么阴郁的一个人,真的配不上你,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我的,你会一定会离开我的,如果是那样,不如我们现在就分开……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会陪着你,你只是生过病而已。可是你不要怕,你别忘了,我可是是医生啊,就算你真的再生病了,我也一定会有办法让你痊愈的。”
高悦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地回忆了许久。她的脸上慢慢地展示出了很明显的恐惧的神色。
高悦轻轻地喃喃道,“你知道……你知道濒死感吗?晓梦说,我有一次自己跪在地上爬,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一直爬来爬去,然后就躺在地上来回滚,我不停地喘息,我觉得我吸不进去任何一口空气,我自己完全控制不了我自己,直到晓梦带我去了医院,我才知道,这是情绪病发作,才会有那种可怖的感觉……”
高悦继续说道,“我也不想离开家,离开北京,可是我不能去想,我一想就会头痛欲裂,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那种生理性疼痛吧?从前我从未想过会再和从前的人遇见,可是我遇见了你,也舍不得再丢下你。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有一天如果你知道我曾经是那种样子,你会彻底地离开我……”
韩昭阳又一次缓缓地走向她,然后尽量温柔且轻声细语地说道,“就因为怕我嫌弃曾经的你,所以你宁可一直和我争吵,也不肯告诉我,你当初的情绪病那样严重,北京的环境对你而言,是一个重大刺激源?”
“对啊……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当年因为父母突然去世,得了很严重的情绪病,为了让我更好的治疗,晓梦听从医生的建议,跟着我离开了北京……当初我们只是不想让大家跟着担心,也不想让我总是陷入痛苦的回忆里面……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可是你就这样一味责怪我,你们都这样责怪我……”
韩昭阳再一次上前,将把不断抽打他的高悦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心地护住她已经受伤的手说道,“悦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当时你的状况……是我无理取闹了……可是悦儿,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我真的,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离开你的。你不想再回北京,我可以陪你定居在上海;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再逼问。可是悦儿,你可不可以别推开我。这一次,你给我个机会,我是真的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悦儿,你能原谅我吗?”
韩昭阳原以为高悦会被他的决心打动,不会再挣开他了。
可是她仍旧别过头去,努力地远离他的怀抱,冷冷地说道,“你不该来的。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韩昭阳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高悦仍旧没有看他,只是又一次重复道,“是的,我求你赶紧走吧。”
“一到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就把别人都推开,好把那个连你自己都嫌弃的自己藏起来。悦儿,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吗?你到底要把我推开多少次,才真的肯信任我,相信我能够陪你面对一切?”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发病的样子。情绪病发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我会控制不了我的情绪,失控地做出极端的事,甚至会伤害我身边最亲的人。”
高悦举起了她仍旧在淌血的手掌,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韩昭阳受伤的手,说道,“你看……我今天不过是多喝了些酒,就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你……”
“这只是因为你心情不好而已,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这都不是借口,伤害就是伤害。”
高悦的声音里明显地带了几分颤抖,却又强忍住哽咽,责怪自己道,“你是一个要做精密手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