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村民听得都呆了。

好一阵才回过神,纷纷劝她:“这是怎么个话?”“难过得疯了吗?”“我们劝他,叫他以后对孩子好就行了,怎么提这两个字,不吉利的。”

赵晓梅对大家鞠个躬,不回答,只盯着孙月兰。这是一位功绩显著的老党员,思想先进、提倡妇女坚强、独立。

重要的是:解放前她是离过婚的。

果然她点了头说:“咱们海东这边儿是老解放区,在党的教育下,人人争先进,个个不封建。女人们当年是缝衣纳鞋、种地开荒、拿刀扛枪地支持打江山,我们是半边天!”

“重男轻女,说实话一直有。不过男人干重活吃饼子、女人干轻活吃菜咽渣的区别。要儿子谁家不是使劲生?再穷也能养得起。咱这就没有扔女婴的事。大家说是不是?”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林老七更是同意。他自己就是生了四个闺女才有个儿。自认对闺女也不糙。

“二全子是糊涂!给咱村抹黑!”

这时候林二全被拖了上来,大声叫嚷:“我是因为她得了病治不好才扔的,馋痨病吃的太多,我养不起啊!”

对他这话,大家更不屑:“谁不知道你自己都是被媳妇养的?”在男人们看来,常年与女人挣同样工分的壮年男人,不叫男人。

“这闺女不对劲!邪门!她被脏东西迷了!我不要这闺女,她克我!我腿断了!”他太疼了,翻来覆去地说这句话,想不起自己怎么掉下去的。

神君笑了:“他怕不是个傻的,这边刚说人人不封建,他就顶风作案。”

林二全在简易担架上伸出手,去够林老七:“七叔,快把她扔了,她……”

得来了一巴掌,和七叔的怒斥:“还在糊涂?你媳妇都要和你离婚了!”

“我家花钱买的人,离什么?”他声嘶力竭地叫:“先不管她!天塌下来我也不要这个孩子!”

四周人都指责他不应该封建迷信,孙月兰大声说:“这么糊涂的人,我赞同赵晓梅离婚,甚至她应该代替女儿去告状。父杀女,也是杀人。”

说完,对赵晓梅使了眼色。

旁边议论纷纷的人们静默了一瞬。

孝可是海东人的根!就有人不服气要开口。

赵晓梅上前一步坚定地回答:“告状是不会的,他是当爹的,孩子也没死。就希望以后互相不瓜葛,闺女饿,不问他讨吃;闺女嫁娶,跟他无关,以后他老了,不用伺候。”

林桃儿也跟着说:“我不让我爹去坐牢。他咋样也是爹。就是我以后不敢再在他面前晃。”

她们这样一退让,村民就不说话了,反而觉得赵晓梅母女受了委屈。

林桃儿小心翼翼地拉林二全的袖子:“爹,以后我还……”

话未说完,林二全吓昏过去。

这稀软样子叫人没眼看,就有人赶紧带他去医院。林老七又对孙月兰说:“毕竟一家人,打折骨头连着筋,这闺女孝顺。离婚这事,咱以前也经历过,是不是还是遵循‘三劝’?”

“行,今晚晓梅和闺女就去我家,晚上我来第一次劝解。”

林老七砸吧砸吧舌,摇摇头:“二全子腿断了,叫他媳妇先伺候几天,这夫妻……”

赵晓梅大哭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林老七作为大队长,很少被打断话头,对方哭得又凄厉,他一时不知道是恼怒还是怎样。

“有人伺候他!比我年轻、会说话。我是不去那个家的,现在他们就商量着弄死我孩子,以后会商量着弄死我和我儿子!”

孙月兰问:“谁?”她却只哭不回答。

林桃儿去摇晃她,一副害怕的样子:“妈,你别怕,大妈只和爹说了扔我的事,给爹钱让他给我买断头饭。还没说要扔你和哥哥呢。”

大家又哗然。

“那么丑!”“他疯了!”“不过的确爱说话、爱笑。”“就说怎么死了男人,还整天价笑得跟鬼一样。”“先治了闺女,就要治人家儿子和老婆了!”“唉!这个二全子,给我们林家店丢脸!”

有人劝赵晓梅:“现在是个机会。你去伺候他,贴心贴意的保准他回心转意,和那女人断!不然全村人都不会让着他。你也得看两个孩子的面子,好叫他们娶媳妇。”

赵晓梅硬着脖子不肯:“这样两件事他做出来我还能忍,我就不算个女人,不算个当妈的!以后谁都指着我影子说我贱!他两人情投意合,我让路。”

“就算我忍,别人就不知道了,名声就好了?我带着孩子出来过,更干净些,恐怕比现在好找媳妇。”

她抹着泪,哭得打嗝,话却硬邦邦:“谁要是逼我伺候他,我就去谁家大门前上吊。”

孙月兰爽快地说:“就这样!咱们散了吧,七哥你带人告诉二全爹,叫他们去医院。”

说着拉住赵晓梅的手:“大侄女,你跟我去家里住,等让村里人给你弄个草屋。”

林桃儿低着头不让人看她的表情,窃笑着和惠宇说:“妈摆脱渣男,可喜可贺!咱们多弄吃的,让妈漂亮好气色,再嫁个好的!”

赵晓梅带着孩子给大家鞠躬:“今天谢谢她伯伯叔叔们来救我闺女,今天是主席保佑,不然……以后有用我们的,吩咐一声”

林桃儿跟着说:“谢谢伯伯叔叔!以后我报答你们!”

母女俩哭成一团。现在天黑起来,风也变得料峭,把两人衬得格外凄惶。

村民们替她俩心酸,都说不用客气。

赵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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