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晚霞浮落,紫云阁恢复了宁静,极目远眺,红鸢能够清晰看到丞相府依然在全力搜查。
丞相府戒备森严,闯入刺客这么大的事,必然会传入朝堂。届时红鸢的伤势便会再次遭到怀疑。
“什么人?”红鸢感到窗外人徘徊。
“楼主,是我。”叶冥气弱,伤势未愈,却是放心不下红鸢。
“何事?”隔着幕窗,红鸢将苍白的脸庞隐藏于后,不愿被人看见。
“我,想来看看你。”
叶冥惶惑不安,她周身共中六剑,深浅不一,加上被黑白二人重重震慑的内伤,整个人都很虚弱。
“我无事,你安心休养。”红鸢无心应对叶冥,思绪总是游离在秦君岚身上。
她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秦君岚连她身体不适都会怀疑,何况丞相府遇刺客之事。如果她是秦君岚,会如何来试探自己的虚实呢?
“楼主,属下还有一事禀报。”叶冥依然尚未离去。
“说。”
“今天在后院无意遇到白若溪,属下失职,被她看出受伤”话音未落,门便打开了,红鸢面色黯淡,毫无血色。
“你说白若溪知道了你受伤的事?”她声音伴着丝丝沙哑,叶冥心里揪着疼,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只是闷闷点头。
她忍着疼痛想要下跪认罪,却被红鸢扶住,“回去歇着,其他事你不用管了。”
“寻儿”叶冥情不自禁唤道,红鸢却沉下脸来,厉声说道:“寻儿也是你叫的?退下!”
“属下失礼。”
再沉重的剑伤也比不了红鸢这句厉色之言,叶冥鼻尖酸涩,却无眼泪。她转身,拐着受伤的腿,艰难地往前挪步。
“叶冥。”身后传来红鸢的淡漠之言。
她停住脚步,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就怕自己又多沦陷几分。她四海为家,见过许多人,遇过很多事,天下事都如过眼云烟,唯有红鸢,不知何时,就藏在了心底。
“这世上我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我母亲,另一个便是门主,我救你是因为你还对我还有用,不要自作多情,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红鸢语气漠然,那冷淡的话语像一把利剑插进叶冥心里,她从未敢有过妄想,也知道楼主在乎的人是门主,但听到她亲口这么说,心口还是隐隐的抽疼,比她给自己的鞭刑疼百倍。
“属下不敢妄想。”叶冥微微屈伸,感到身上剑伤正慢慢裂开,疼痛感袭遍全身。
“传令下去,让暗卫暂时撤走,今晚紫云阁有任何异常,都不得轻举妄动。”
“属下领命。”
月上枝头,夜色如魅,每日固定时辰,红鸢都须静坐调息。紫云阁临河,风吹得柔和,河水波澜不惊。一黑色身影,轻点水面,轻盈飞过。
黑衣人脚踏枝头,越过琉璃砖瓦,落在紫云阁楼台处。寒光乍现,手中的短兵利刃发出锋芒。
那人小心翼翼,轻推闺房之门,轻松进入。皓月当空,为黑夜掌起灯火,房中映出黑影,正慢慢向床榻移动。
忽感到掌风袭来,熟悉的香味沁入心田。她转身避开,利刃向红鸢袭去。红鸢勉强躲过,黑衣人迅速出掌,招式极快,红鸢伸手接掌,却被掌风震开,身体后仰,要看就要撞向桌角。
黑衣人双瞳散大,受惊之际,没有经过片刻思考,忙向前拽住她的手。
掌间传来一股温热感,熟悉又陌生,红鸢被黑衣人轻轻一拉,跌入她的怀中。
月光透进屋内,红鸢对上她的双眸,清澈却又深邃,这满天星河也装不满她的双眸。两人就这样在月下凝望,黑衣人蒙着脸,但她的眼神太熟悉,普天之下,除了秦君岚,没有人拥有如此深沉亮丽的美眸。
但是她却要假装不认识黑衣人,她先作出反应,假装趁其不备偷袭。秦君岚本能躲避,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趁势出掌,红鸢躲避不及,受力倒地,口吐鲜血。
黑衣人惊愕地怔在原地,举着手掌不知所措,她明明只使用了三层内力。她眉头紧蹙,想要上前扶起她,却无法动弹。
红鸢凝望着她,假意问道,“你是何人?”
“小姐?”木槿声音忽然响起,黑衣人忙飞出窗外,迅速离去。
未等红鸢起身,叶冥与木槿夺门而入,两人见红鸢受伤,大惊失色。木槿忙扶起红鸢,叶冥试图带着受伤的身子去追。
“别追了,我知道是谁。”红鸢淡然擦拭嘴角的血渍,黑衣人没有真的像伤害她,只是她内伤未愈,才受掌吐血。
“难道是……女皇的人?”木槿狐疑猜测。
叶冥吹响口哨,如夜鹰啼鸣,几道黑影出现,迅速向黑衣人方向寻去。
“哼……我打她一掌,她还我一掌,还真是两清了。”微红的唇角,仿佛上了妆一般,虽见病态,却是一副美人迟暮的景象。
“没想到女皇的疑心如此之重。”木槿扶住红鸢,愤愤而言。
“自古君王谁不多疑,若不是对任何人都留三分疑心,如何守住自己的江山,咳咳……”红鸢身体尚未恢复,又开始渐渐发冷。
自从受伤后,她每日都要面对寒毒复发的煎熬。
“楼主,我助你调息吧。”叶冥作为江湖高手,虽然受伤,却依然能够感觉到红鸢内息不稳,整个夙苑楼唯有她的身手,尚能为她运气疗伤。
“不用。”红鸢果断拒绝,忽然身体不得动弹,叶冥竟点了她的穴道。
“叶冥你疯了?”木槿惊得说不出话,她竟敢点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