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郑万厦身体当中久旱逢甘霖的微妙感觉只一瞬间,便又消失了,就像老头儿从百会穴插入的银针在呼唤一般,但是片刻之后,这等呼唤也不管用了,任老头儿如何催动真气,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溅不起一丝波澜。
老头儿的神情将银针拔出,拈起筷子往口中又扔了一片牛肉,神情恶狠狠地,仿佛在用力撕扯着什么东西一般,口中嘟囔道:“这小子可真会找麻烦……”
郑万厦的欣喜之情只持续了片刻,然后看到老头儿模样之后,便也陷入了沉思,看来郑万厦已经从公孙老头儿的表现中了解了这其中的棘手程度。善扬郡主道:“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万厦这病是不是治不了了?”
公孙老头儿道:“你将你受伤前后的事悉数告诉我,不要有隐瞒,越详细越好。”
郑万厦便道:“我是与秦离焱在雁荡山被武氏双雄追杀,所以和秦离焱在雁荡山中设伏,我从水中杀出,使出一招‘一往无前’刺向武夷,是想一招重创他来着的。但是他的内力远比我深厚,身体也锤炼到了十分惊人的地步,直接将我剑夺了,然后一拳反将我重创。然后秦离焱将我救了,我们一起被河底的暗流卷入了地下的一个溶洞。醒来之后,我便发现我无法凝聚内力。起初我还以为是武夷造成的伤势损坏了我的丹田,可是过了很久,身体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无法凝聚内力。”
公孙老头儿平静无比,让人看不穿他的喜怒哀乐,淡淡道:“照你所说,你的身体果然是秦离焱所为。”老头儿沉吟片刻,又道:“此等魔功与四十年前大魔头陈渠珍所创的魔功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秦离焱乃是秦钊独子,照理说应该是久居京畿,怎么会与陈渠珍有了关联?”
郑万厦道:“我也奇怪,林叔叔说,陈渠珍如果还活着,很有可能在西戎。那么秦离焱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勾搭上陈渠珍的呢?”
晋闯道:“陈渠珍到底是谁?”
公孙老头儿解释道:“陈渠珍,四十年前应该无人不知他的魔名,放在民间,更是可让小儿止啼的存在。当年的魔教,便是以此人为尊,虽然不是教主之尊,但是在魔教之中可是权势滔天,便是魔教教主,也被他左右。后来因为一个魔教女子,陈渠珍开罪了当时的剑神陈渠珍,为整个魔教带来了灭顶之灾,魔教的覆灭可以说是必然,但是陈渠珍的行为却直接导致了魔教的覆灭,因为他的手段尤其恶毒,江湖上的许多门派都对其恨之入骨,加上陈渠珍开罪宁万川,在宁万川的带领下,各大门派终于结成同盟,对魔教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晋闯对于江湖往事知晓得不多,今日才算彻头彻尾地了解了当年江湖之上的一些真相,道:“如此魔头,到底有没有死?”
公孙老头儿道:“有人说,亲眼见到他被宁万川斩于剑下;有人说,陈渠珍被逼跳崖,万丈悬崖摔下,绝无幸免的可能;有人说陈渠珍被人背叛,被魔教教徒剁成肉酱……可是这些传言,都有一个共同点,没人亲眼看到陈渠珍的尸体,原本我也以为陈渠珍死定了,可是现在,我越来越不敢确定,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死去。或许……他当年诈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公孙老头儿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成竹在胸,何曾见到过这般毫无把握的情况?郑万厦尤其吃惊,他对公孙述了解最深,所以见公孙述如此凝重的神情,顿时也感觉压力很大,想来那个叫陈渠珍的家伙,于老头儿有不小的心理阴影。
善扬郡主道:“不管他是死是活,好歹也是四十多年前的家伙了,就算他现在活着,恐怕也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家伙。”
郑万厦附和道:“是啊,没有必要为将来的事担忧,杞人忧天不可取嘛。”
晋闯也道:“是啊,一个四十年前的老家伙,咱们何必担心他?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万厦兄弟的伤势治好。”
郑万厦点点头,“剑林也在追查这件事情,如果有了一些眉目,真的与陈渠珍有关,咱们振臂一呼,天下英雄云集响应,还怕对付不了他吗?”
虽然众人说得在理,可是公孙老头儿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众人不知他为何如此。
最后众人在一片沉默之中吃完了这顿饭。饭后,公孙述将郑万厦叫住,晋闯和善扬郡主则去黄马镇逛一逛,实则是给老头儿和郑万厦相处的时间。
公孙述见少年比之从西凉出去之时,脸庞之上明显多了许多坚毅和沧桑,脸庞轮廓的线条如同刀削斧凿一般,平凡的脸颊居然有了些许不平凡的感觉。这次的出门历练看来也给了小家伙不少经验。然后郑万厦便开始从头到尾给公孙述讲述起了自己从西凉一路游历的故事,从雁荡山到扬州,从扬州到红叶谷,再到洛阳,其中的离奇曲折,机缘巧合可谓是精彩无比,公孙述听完也是感觉十分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郑万厦与公孙述一番畅叙,两人各自说了这大半年来的遭遇,但郑万厦说得比较多,老头儿听得比较多。公孙述总结道:“生活就像林中拾叶,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片会是什么模样。”
郑万厦道:“老头儿,那你知道我拾取的树叶当中,我最喜欢的是哪一片吗?”
公孙老头儿倒是来了兴趣,打趣道:“怎么的,难不成你小子出去一趟还骗了一个媳妇儿回来?”
然后郑万厦点了点头。老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