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绚烂,浓荫蝉鸣,jinru红叶谷只有这一条道路,未曾到达那真正险要的入谷要道,山垄上的一片茶树林正是采摘的好季节。可惜夕阳西下,像是一把刀,从西边天空狠狠划了一刀,随即便是一片血红,晕染得别样悲壮。
郑万厦小心翼翼地将剑拔了出来,将洛辟疆的双眼阖上,替他整理好衣服,看着他赤着的右脚,皱着眉思索一会,撕了自己的一角衣服,为他把赤脚裹上。然后伸手唤来莫邪姑娘,叮嘱道:“莫邪妹妹,你仔细看着前辈尸身,别让乌鸦给啄了。我去找个开阔的地方,咱们将前辈埋了,再入谷。”
莫邪姑娘从小长于剑林。备受师兄们的关怀照料,哪里真个见过死人的场面?但面对洛辟疆尸身,莫邪姑娘却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悲伤,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忽然之间,便躺在了此处,对于生与死,莫邪姑娘今日才真正有了概念:死了就是没了,什么都没有,不会再说话,不会再笑,不会再动弹。她忽然有些憎恶手中的长剑,原来,长剑真的不是浪漫的物件,是真正的杀器。
莫邪姑娘眼中噙着泪水,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待到郑万厦走后,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晶莹泪水映着西方血红夕阳,便是昏鸦啼叫也平添几分悲意。莫邪姑娘伸手掸去洛辟疆身上灰尘,灰尘是掸不尽的,因为在这红尘中打滚之人,岂能有个清白?即使入土的前一刻,也不会清清白白。
莫邪姑娘想起方才战斗之时自己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虽然自己并没有用力,但她此时却很后悔,当时要是败了,说不定自己便会和万厦哥哥转身离去,他也不会因此丧命呢?这般想着,不自觉地便掀开了洛辟疆短襟下摆,触目惊心的一道豁大伤口吓了莫邪姑娘一跳,她赶紧将衣服盖上,眼泪扑簌簌地从眼中滚落出来,再流经双颊。。从下巴滴到地上。
郑万厦回来正好看到莫邪姑娘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默默拉住她的手,道:“莫邪妹妹,你知道前辈为什么要寻死吗?”
莫邪姑娘不住摇头,咬着嘴唇,模样可怜极了,忽然她抱住郑万厦,泣不成声。郑万厦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为什么要哭呢?这是前辈的心愿啊,你只当死了苦,其实死了反而是解脱,活着,对于前辈来说更加痛苦呢。”
莫邪姑娘不解,一边抽泣一边看着郑万厦,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道:“为……为……什么?”声音哽咽,让人心碎。
郑万厦细细拭去她眼角的眼泪,但眼泪是抹不尽的,于是郑万厦掖着衣袖去擦掉莫邪鼻子流下的鼻涕,心疼无比,道:“莫邪妹妹,你也是习武之人,如果有一个人,你便是再如何努力练功,也觉得这辈子没有希望打败他,你会气馁吗?”
莫邪不解,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眶红红的,不停抽动鼻头。
郑万厦叹了一口气,道:“前辈很累了,十年之前令前辈败北的那个人,经过十年,前辈还是无法战胜他,你懂吗?前辈是因为实在看不到希望了,才会被逼无奈,作出这般选择。”
李莫邪道:“为……为什么?我……小时候也与哥哥一起练武……”莫邪抽动了一下鼻尖,继续道:“哥哥很强……我就是……赢不了他……我想……就算我再修行一辈子……也还是赢不了他,可是我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啊?”
郑万厦忽然之间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棘手,只道:“这不一样的……”
莫邪抽泣道:“有……什么……不一样?”
郑万厦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不一样的,你和你哥哥不是敌人,你哥哥是会保护你的,而且……莫邪妹妹也不是那般好胜之人……”
李莫邪似懂非懂,抬起头问道:“你找好地方了吗?我们,去把老伯埋了吧。”
郑万厦掖住衣袖将莫邪姑娘脸上的泪水擦去,道:“别哭了,咱们去把前辈埋了。”说完便在莫邪的帮助下,将洛辟疆的尸身背到身上。洛辟疆身形魁梧,便是苍老之后也是十分高大。山道崎岖。。郑万厦行走得有些艰难。
越过那片茶林,是个开阔的,正好能面对红叶谷中的缓坡,郑万厦将洛辟疆放了下来,拿起那把破剑开始挖土。莫邪姑娘见他用剑来掘土,疑惑地看着他,郑万厦似乎对莫邪姑娘的目光有所察觉,自语道:“你杀死了前辈,就好剑做到底,再给前辈挖个坑吧。”
莫邪姑娘觉得郑万厦有些幼稚,感觉有些好笑,可是这种应该悲伤的时刻,好笑这种情绪是不应该有的,所以她便自去找黑里白了。郑万厦一个人在掘,他单膝跪地,拄着破剑将坑中的泥土给扒拉出来,幸好这山上土质疏松,并没有多少石砾,一方面,利于郑万厦挖掘;另一方面。。也没有天降暴雨,将洛辟疆的尸身冲出来的后果。
郑万厦挖着挖着,忽然道:“你方才听完我的身份之后,转头对谷主说‘放他过去,你也不敢说我任何不是’,对吧?”然后又自己回答了自己:“既然如此,看来那谷主与我还颇有渊源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认识我师父,还是认识我父亲。公孙老头儿可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这么一号人物,如果谷主真与公孙老头儿有旧,公孙老头儿岂会不在我面前嘚瑟?这么看来,是与我父亲有旧了……与我父亲有旧的话,是仇人还是亲人呢?”推测到这里,郑万厦一时间也不好确定了,“以父亲的脾气,在世之时肯定有不少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