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咬着牙就是不吭声,眼中全是赤红的血,口中也是赤红的铁锈味,把头一低就冲出了火圈般燃烧的大门。金色火焰将他身上残留的白末全都舔舐了干净,神力运转顿时又流畅起来,他更不迟疑,全力催动起迷雾遮掩住身形,黑光一闪就钻进了船外碧波之中,连半点涟漪都没掀起。
随着黑烟散尽,船舱内又重现了惨白的灯光。邪眼缓缓从地上爬起,眼镜歪歪斜斜挂在了鼻梁,他却并未伸手去扶,只是盯着那依稀跃动火苗的舱门,面色阴晴不定。
“喂,怎么办?”铁手追杀未果,大步从甲板走进房中,散去双手附着的神力,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这总算是意外吧?嘿嘿,那小子倒还挺能撑的。”
“……先办正事要紧。”邪眼转头瞥了瞥他因为亢奋还有些发颤的手,默然片刻才打了个响指,舱外瞬间又传来了整齐的踏步声,渐渐朝各处四散开去。
铁手裂开大嘴对他会意一笑,兴奋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也没再多问,转回头又往舱外走去。
渔村的小旅馆内,皇子一行也正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陷入紧张情绪中。
“你确定?”舜立在一楼大厅内侧的隐蔽角落,紧捏住小巧如叶片的扩音器,又低声重复问了一句,直到对方再三肯定,才止不住瞪大了眼睛,露出一点惊容。
“殿下请立刻离……我马上再安……人手前去接应,不管……何事,您都务……心再三,千万别冲动……”简易通讯机那头传来大使模糊不清的急促叮嘱,又响过几阵沙哑的滋滋摩擦,便再没有声音了。
那天的秘密情报竟是个骗局!?他依旧捏着扩音器,脑中还残着叶续师叔刚才略带慌乱的示警通讯,却怎么也想不通,那么多圣塔的情报探员,难道全都同时被人蒙蔽了!?
“殿下!”守在窗边盯着海岸军舰的尽远突然轻呼了一声,将他的思绪瞬间扯回。他飞快将扩音器塞回通讯机箱内,转头朝窗外看去,正见到一点明光从海面急速升起,仿佛烟花绽出一团莹白,在夕阳余光中也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他几步靠到窗边,就看到那团白光下,海岸沿线的几艘军舰正在缓缓聚拢,忽然心中浮起一点不妙的预感。
“走!”他顺手拉住了尽远的胳膊,又朝两名黑衣巡查员比了个手势,将通讯器塞进软皮提箱,合上夹扣一拎便要朝房门走,不料脚下突然一阵急颤,天旋地转间,整幢旅店毫无征兆地就这般塌陷了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数百米方圆全成了烂泥深坑,混着雨水的厚厚泥浆简直像是要把所有残砖碎瓦全给黏住。
夕光眼看将逝,舜面色凝重地立在断墙横陈之间,透过顶上尽远展开的那道无形护盾,在黑袍修士发出的明光术照射下,快速往这约莫数十米深的坑内四处扫了一眼,就听到另一位巡查员疾声低喝:“有大量神力者,就在附近!”
就在附近?他微觉不可思议,探查神术的范围最远能接近一公里,方才还什么都没发现,怎么忽然间竟冒出了一批埋伏者?情况紧急无暇多想,他立刻挥手放出了幻术伪装,带着几人就要往坑壁跃去,忽听见远处海岸边阵阵炮声轰鸣,数不清的红色炮弹从军舰上pēn_shè而出,迎着夕光朝坑内急速坠落。
“快找掩护!”他抽出血红长刀往残垣废墟间一指,几人纷纷矮身又钻了回去,炮弹转瞬如雨点般砸到泥泞砖瓦上,预想中的爆炸却丝毫未见,只有阵阵飘渺红雾从那些破开的弹口不断散出,很快填满了整个深坑底部。
周围若有若无的红雾让舜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思索间就听雾气中传来了急促喘息声,一双双血红光眼从坑壁边浮现,粗略估计不下百人,带着浓浓腥臭狼群般向他们包围过来。
这不是……他顿时想起了京城港口外那幢旧楼天台的遭遇,那时的血衣怪人不正如眼前这般红雾缠身,臭味扑鼻吗?什么邪术能瞒过探查之力,将如此众多的力量者藏在附近!?
眼看群敌袭来,那名光系修士也放弃了光照术,转成一道厚厚光壁附在尽远半球状的护盾外,纵使如此,皇子还是明显感觉到带有腐蚀性神力的红雾正飞速消融着自己释放在外的幻术伪装。
他没有片刻迟疑,冷哼一声便从腰间内侧衣兜里掏出个翠绿胡桃般的圆球,使劲往地面一塞。下一秒,绿光几乎冲破天际,千百株粗细不同的枝条破土而出,迎风而长,几个呼吸间就造起了一片小树林,远远望去就如同巨大的圆顶蘑菇高高撑在坑洞之上。
“走!”他根本不去理会那些自树林外疯狂扑来的血眼怪人,将完全失了作用的幻术一收,带着众人在枝叶间弹跳跃升。正在腾挪之际,却不想从海岸方向又是一阵火炮袭来,这次却是填了火药的真弹,爆炸声浪携着烈焰,瞬间便将小树林覆盖了遍。脆弱的树梢顶部第一时间被炸得粉碎,乱叶断枝纷纷而下,纷飞火星染得各处全是闪烁红光,硝烟刺鼻。
皇子四人有双层护盾加身,自然未受那些炮弹的丝毫影响,但上升的通路已被打断,下方又有强敌追袭,离深坑边缘也尚存几十米宽度,从空中根本无法触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