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药水起效,他再无疑惑,按住因为武器被取走有些紧张的赛科尔,轻呼了声“忍着”,纹丝不颤的手指握紧了药瓶,在他背上不断点动。随着一缕缕微带臭味的轻烟飘起,各处伤口全被药剂浸润,片刻后便缓缓收拢,结成了薄薄血痂。
直到此刻,维鲁特才真正放下担忧。他小心把空药瓶收回包里,扶着同伴坐起身,又仔仔细细帮他再缠上一层绷带,终于靠着洞壁吐了口长气。
“嘿嘿,都说了是小伤嘛……”影刺客伤口刚被包扎好又来了精神,嬉皮笑脸地挥落斗篷盖住后背,凑到他身边继续翻起包裹,嘴里还不断嘀咕,“奇怪,明明还剩了点吃的……怎么找不到了?”
维鲁特方才心情一阵忽起忽落,稍觉得疲惫,便微阖着眼轻声问道:“那药水……她什么时候给的?”
赛科尔手下翻找不停,心不在焉地答道:“那药水啊……我刚回家她就塞给我了,都快忘记啦。”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明琪女士也只是为预防万一罢了……他心中略一松,又向同伴问起这次突然离家的缘由,怎料赛科尔听到一半竟笑了起来。
“哈哈!野鬼那家伙说的我怎么会信啊!?我才没那么傻!”影刺客露着虎牙笑得格外得意,似乎完全没了方才受伤的阴影。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哦,我就是……想来这儿逛逛,顺便给他们找些以前的玩具啊什么的,看能不能让他们想起点什么。”赛科尔满不在乎地抽了抽鼻子,像是不愿多说,眼珠一转,又小声对同伴抱怨道,“你不知道,他们刚到的时候,大姐头差点没气炸了,当天就跑去城里骂人啦,凶得要命!你以后可千万别惹她……”
虽然对方矢口否认,维鲁特还是从中觉察出了点隐约闪烁的不自然,按照目前得到的线索,他仍想不通这件事因何而起,又因何造成现在这般局面。但他知道这要强的同伴嘴硬起来什么都不会说,也没再问,靠在岩壁上默默揣测了片刻,就听到一阵剧烈的沙哑干咳——老船工终于扛过催眠术的副作用,清醒过来了。
“少爷……咳……您没事吧?”七叔紧紧攥住维鲁特搀扶过来的手臂,大口喘了几下,便警惕地打量起身周。火苗明暗间,他依旧不失锐利的目光扫到赛科尔那张因为趴在地上沾了黑灰脏兮兮的脸,忽然松懈了下来,又忍不住连着呛了几声。
“您没事吧?七叔。”少伯爵赶紧帮他拍起后背,老人渐渐缓过气来,用力摇了摇头,面颊上又涨得通红一片。
“少爷,就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是……”他轻叹着似乎想要自嘲一番,右手下意识地往内兜一探,忽然面色大变,慌张地翻找起全身各处衣袋。
“在我这!”维鲁特一把拉住他胳膊,从兜里掏出那块黑漆漆的圆盘,老人颤着手拿过圆盘反复查验了几遍,才无力地靠到岩壁上舒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少伯爵瞧他竟如此紧张,对圆盘的来历更是疑惑。
“您,很快就知道了……”老人缩皱着脸又喘了几口气,才抖了抖因为缺氧微微发紫的嘴唇,点指轻轻往圆盘中间的按钮上压去。
渔村往北约莫一里路的海岸边有座小山坡,种了片椰树林,只是长久没人打理,长得歪歪斜斜杂草丛生,颇有几分荒凉。
夕阳已尽,夜幕低垂。小山坡斜凸起的岩壁下方,尽远盘腿坐在火堆旁,默然盯着眼前那锅作为晚餐主菜的干肉杂烩汤。他估摸着火候,掂起勺子试了试味道,细盐撒进去,再搅拌均匀,才站起身双手将锅一抬,拎去侧边新劈出的方形小石台上。
他双手握着铁把手却不觉烫,搁一角在石面上,又凝了点光盾来回擦了几下锅底,才轻轻放到正中央,暗暗舒了口气。他独自立在石台边,似因为无聊捏了半天掌心,可该到的人却始终不来,便回头朝坡上望了一眼。
两名黑袍巡查员还是一动不动立在坡顶,只有海风不断吹动衣袍,才显出他们并非泥塑的雕像。他知道舜正在他们身后的林间,和那位自明鲸港来援的水系修士细细密谈,他本来也该列席其中,但皇子却不知为何以做饭为借口将他调走,让他忍不住有些焦虑,生怕对方因为冰修士的突然出现心生怀疑。
他守着那锅汤又等了几分钟,坡上还是毫无动静,只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挥手发出点神力光盾罩住石台上的汤锅,就地盘腿一坐,强压着不安闭目冥想起来。
椰树林里雾气深重,舜正靠在一株半枯的树干上,苦笑着应付那位算不上亲戚,倒也沾着许多关系的女修士。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连声姐姐都叫不出了!?”女修士听他一口一个“菱小姐”,态度真叫见外,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是道电一般的水线直冲树顶。几枚椭圆椰果应声而下,她看也不看随手一抓,指尖嗡嗡响过一阵急促的水纹波动,就把那椰壳削去了头。
“喝吧!”她冷哼一声,把椰果朝舜胸口平平掷来。
皇子赶紧伸手接过,对她这般拿好处哄骗小孩似的做法无言以对,暗自庆幸提前支开了尽远以免出糗,便顺着她的意道了声:“多谢菱姐姐。”
“这还差不多……”女修士终于有了笑意,拂了拂艳红长裙,翘着桃花眼朝外一瞥,正看见两名巡查员循声望来,又冷笑着斥道,“看什么看?要喝自己去打,最烦你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