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路易斯会送你这么昂贵的药剂吗!?”舜猛然回头打断了他的自白。
尽远被他眼中几乎快蹦出的怒火惊得一个微颤,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远处突然响起了老管家低沉似钟鸣的嗓音:“殿下,都是我老糊涂犯的错,您莫要责怪他了。”他愕然回头,就看到路易斯苦笑着从椰林中走出,身后是一脸警惕陪同而来的叶续大使。
“殿下,这位……”大使瞧着两人间气氛不对,刚想说明一番来意,舜便急促挥动几下手拦下了他的话。
“师叔……”他直视着叶续低呼了一句,面沉似水,眸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让大使不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片废墟。
皇子直等到他身影消失不见,才侧过身打量起那位不请自来的老者,仿佛初次认识般带着浓浓的疏离和警惕。老人刚才依稀听到几句话,再看两人都是一副快要僵化的样子,也不等他发问就把罪责揽了过来:“那药剂是我硬塞给他的,他的确不知情,至于为什么要送药给他……”
他故意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才依照刚才想好的腹稿缓缓说道:“其实是我家小姐特意嘱咐的。殿下您少来南岛,不知道此地险恶,她生怕您遇上危险,才让我送来几瓶药剂防身,您千万不要多心。”
舜听他几句说罢却半点反应也无,静立半晌,突然开口问道:“定好的东西,是什么?”
“您说什么?”老人微显错愕,不知他没头没脑的从哪问出这么一句来。
“‘定好的东西’,你在晚宴时,对尽远说的……”皇子声音中不带出半分温度,目光却灼烫似火,盯住了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
路易斯管家浑身一震,他怎会料到如此隐秘的对话会被对方知晓,更不知泄露了多少,一时间不敢随便接话,下意识朝尽远看了一眼。
舜将这一幕收在眼里,更觉他们之间必有诡谲隐秘,他心中诸般猜疑再次闹腾了起来,又转头看向枪卫士木然的身影,只觉从未有如此厌烦他毫无表情的脸孔,咬牙恨声道:“你不说也罢!”
他旋过身大步要走,听到尽远一声疾呼,还是刹住了脚,却也不回头,只等着那句迟迟未到的真相。然而这声呼唤后,枪卫士又再度陷入沉默,似乎再也寻不到借口来打消他的疑虑了。
他杵在那干等了几个呼吸,只觉心灰意冷,断然迈步向前,老管家见势不妙,急忙圆谎道:“殿下,这事都怨我没说清楚!其实他受伤那晚,我正好也在运河边看见了,本想帮忙的,一时却没赶得上,才想着送几瓶药剂来……”
舜早已被连篇谎话弄得焦躁不已,哪里还会相信,然而老管家的这番解释,却让他再次回忆起星城运河边那场突如其来的遇袭事件——那时尽远为何要不顾自己的命令擅自行动?为何不留下半点音信,偏又在自己找到他的那一刻“恰巧”受伤?
他不自禁地回转过身,正对上尽远有些惶惑的眼瞳,更想起枪卫士所受的冰系之伤,正与老管家的神力如出一辙!还有那幢毫无南岛格调的孤宅,以及尽远那把新得的黑铁枪,一个悚然的念头忽然闪过。
他被这念头激得心头狂跳,不觉中捏紧拳头的双手竟都有些发颤,直直看着尽远,语气冷得似附了冰渣:“那天晚上,是不是你设下的局?”
一句问罢,渔村废墟中只剩下了几声沉重压抑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