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见他满面关切之情不似做伪,稍稍放松了防备,却只觉胸口传来一丝轻颤,心头立刻跟着一跳,急忙打开双臂,将青衫少年小心平放到了地上。
“阿茗,阿茗?”她果然发现少年眼珠隐隐在转,似有清醒迹象,小声连呼了几句。
没过几秒,就见玉茗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皮忽地一撑,真醒了过来。只是他那乌黑眼瞳在触到空气的刹那,立刻转成猩红血色,脸上那些红纹竟也如活物般跟着蠕动了起来,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女修士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但玉茗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存在,身体如羽毛般直接浮上半空,发出两声低沉咆哮,紧跟着红光一展,自他身周转眼刮起了血色的神力风暴!
恐怖飓风几乎在释放出的瞬间就笼罩了整个石室,遮得连那烁烁放光的夜明珠都黯然失色。大伙儿措不及防,各自施展手段,抵抗幕天席地的风力侵袭。
三人中,当属舜显得最处劣势。他的神力等阶虽已至大师级,但毕竟属于特殊种类,且又不善防守,只能强行外放出紫色神力相抗,和另两位撑起的浑圆水盾相比,实在有点狼狈。
不过正因如此,他也最能体会到那锋刃般一片片刮过身旁的狂风中,究竟藏着多恐怖的力量——至少,绝不是他所熟悉的玉茗能使用的强度!
漫天红光中,紫色的幻之力看似微弱,却始终覆在皇子身周,不令他受到一丝伤害。然而相持片刻后,舜渐觉体内力量的消耗大有异常,再凝神细探,竟发现那红色风暴内居然有一股能吞噬分化自己神力的隐秘气息!
这……这不是血衣怪所特有的力量吗!他立刻想到门外那群亮着血瞳的怪物,如遭雷击,一个让他惊骇无比的念头也似电光般闪了出来:难道说……玉茗也成了那些怪物中的一员!?
不,不可能!凌叔一向爱他如命,怎会让他在眼皮底下出任何意外!舜颤着手握住刀鞘,似乎想借金属外壳冰冷温度的刺激,暂时抑制住这匪夷所思的可怕想法。然而风中那诡异力量是如此真实,他越不想去质疑,就越能感觉到它的清晰存在,蚀骨般不可脱离。
他脑中一时迸出了许多杂念,艰难回过头,直勾勾看向负手竖立的玉王,甚至连体内的神力脉流都迟滞了下来。护身紫光如残烛般在大风里一阵乱抖,眼看就要熄灭。
正在这紧要关头,一道熟悉的洁白光盾无声覆到了舜的头顶,急速延展,如蛋壳般几乎将他全身都护在其中。所有狂乱呼啸的风,都宛如幻境另一侧的虚影,再也无法影响到他了。
皇子透过光盾注视着远处那两道并立的黑袍身影,一脸森然,没对施以援手者投去半分目光。
玉王在风暴中不作任何防御,任凭风刃在身侧环绕切割,却连袖袍都丝毫无损。他看着空中青衫翻飞的少年身影,虎目含笑,禁不住抬手抚了抚络腮胡须:枯荣所言果然不假,按此进度,茗儿突破至大师阶已指日可待。等药剂固化,再去那天启仪式必定手到擒来,只望他恢复清明后,也能如此懂事乖巧……
他又朝身旁貌似沉默的心灵修士瞥了一眼,也没问话,脑海中却立刻响起对方的心灵传讯:“王爷,时间紧迫,还请尽快帮小殿下疏导脉络。”
这些天来,玉王都会在儿子服用药剂后,将雷霆神力凝成一线送入他体内,压制住狂暴作乱的血红脉流,助其熟悉那股尚无法操控的神力。此刻他也并不觉需要旁人提醒,大袖一挥高呼道:“茗儿,过来为父这里。”
这惊雷般的嗓音再次响起,仿佛一道休止令,竟让满室的狂风刹那收停,重又显出夜明珠莹白色的光芒。
少年从空中缓缓下落,将要着地之时,忽然从后方穿出一黑一蓝两道水柱,直奔玉茗腰间而去。莫名其妙历经了一场风暴袭击后,菱和墨不约而同施法,想将这举止反常的少年先拉过来。
两道水柱左右一钻,从胳膊下将毫无反应的玉茗团团缠绕,正要往回收。只听玉王一声不屑冷哼,电光蜿蜒划过,竟组成了两道噼啪乱响的龙形光带,闪烁着飞来。
如凿子般尖锐的龙首径直往水柱里一钻,顺着水流方向各自传导,眨眼间就在两人手里爆开,炸得他们双手阵阵发麻,倒退了好几步才卸去爆炸的冲力。
说来复杂,其实不过瞬息的交锋。所幸玉王并不想对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下狠手,只是略作警告,否则就算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击,也足以令他们吃尽苦头了。
两人稳住脚再伸手一看,掌间竟已被电光烫出了一道道焦黑印痕,赶紧催动体内柔和的水之力温养伤口,目光却依旧打在玉茗身上,毫不肯放松警惕。
失去水柱束缚后,青衫少年仍旧一无所觉地继续迈步。他的脸庞僵得简直像个涂了彩绘的傀儡,一步步经过面无表情似仍处于震惊中的舜,经过因好友未作反应而没有轻举妄动的尽远,终于站定在自己父亲面前,用力一点头作为回应。
“好!”玉王瞧着儿子沉稳淡定的举止,虽明知是药剂效果还未消失,依旧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王府中人该有的气度!”
他笑得格外舒畅,大手一挥,想拍拍儿子的肩膀亲近一番,却不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