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塔中的高阶修者大多因刚才那道光柱赶去玉王府了,剩下些弟子学徒,闻讯也都从塔内结队而出,各施手段,逐一消灭这些从未听闻过的邪恶怪物。一时间,七彩神光此起彼伏,虽驱不散那弥天的血雾,也总算给大难临头的惊恐百姓们指明了救援者的方位。
这一片哀嚎、厮杀、求助与哭泣汇成的绝望深渊中,只有两个身影悠然迈着缓步,几乎无声无息穿过浓雾,走到圣塔底端。
两人都披着厚厚的绒皮斗篷,直垂到地,一人为黑,一人为白,帽檐遮了整张脸,浑身上下皆无一处漏在外。
白衣人走在前面,步伐稳健,身姿挺拔,高大的背影几乎将黑袍同伴完全遮挡住。他很快定立在塔底,微微仰首,打量起这浑然天成的古朴玉塔。
细看之下,方才凝聚出的那道光柱仍在塔身留下了些印痕。飞虫般的白色光粒沿着镌刻出的巨大魔纹隐约浮动,描摹出一个个玄奥图形,时隐时现,变幻不定。
白衣人默默看着那些怪异魔纹,若有所思。身后黑袍者也站定下来,轻轻笑了几声,只是声音极其干涩沙哑,倒似在咳嗽一般:“阁下,从这角度近看,是否觉得传说中的圣塔,也不过如此?”
这黑袍人正是心灵修士枯荣。他也不知何时离的玉王府,还将那批隐匿在密室中的怪物也带到了圣塔附近,生生造就出这片血腥杀戮场。
白衣人并未回答这近乎戏谑的问题,只是若有所思,又等待了好一会儿,见塔中再无人出来,才细声慢语吩咐道:“拿来吧。”
枯荣伸出干瘦如骷髅般的手,从斗篷里递出个黑布裹缠的条状物。那包裹里不断散出一股带着浓浓腐臭的血腥味,使得白衣人平静的表情终于起了波澜,眉头微皱,明显表现出了厌恶。
这身材高大的白袍修士正是南国新教派长老——莫雷迪亚。此刻京城大乱,他携枯荣潜入圣塔,不为别的,只想取得那个传闻中可以源源不绝产生能量立场的“传奇法阵”。
依据枯荣所言,这法阵或许会是解决能源危机的关键。鉴于它神奇的用途,莫雷迪亚对其势在必得。他原本不用如此着急,可以将计划筹备得更完美,但由于一个不可预料的缘由,迫使他不得不在没有完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提前发动。
这一切,只因为那同他纠缠了半生的女士——洛维娜·奥莱西亚的身体,已快要撑不住了。
莫雷迪亚忘不了将近一个月前,那个无风的夜晚,她猝然出现在白屋,要救走那个在他计划中能派上大用处的棋子。
他不知有多久没见过娜娜的眼神中,出现那样深切的关怀与爱意,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那原本只该属于……那个他不愿提及名字的人,为什么一个东国皇子的侍卫长,竟会令她表露出这种眼神?他一时惶惑不解,又或许,还掺着一丝嫉妒。
面对洛维娜急切的攻势,他被迫阻拦,甚至出了重手,却没想到,竟会发现那个让他惊愕的事实:神力衰退——他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这罕见的绝症竟会找上她这样年轻的神力者!
几乎就在一瞬间,他断然放弃抵抗,任由对方带走了那个少年。因为他害怕再交手下去,会诱发病症恶化,将一切拖入到他无从掌握的局面。
直到后来,莫雷迪亚才从情报中得知,那个少年是她的儿子,斯诺克——原来这才是那个人真正的姓氏。
之后偶尔相见,洛维娜只是逢场一笑,故作无事。但莫雷迪亚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并未将其揭穿,只是多方寻求治疗之法,借那少年的名义把无数珍贵药剂送去她的居所,却也始终不见疗效。
直到她的身体开始急速恶化,甚至出不了门——因为用再厚的妆容,也无法掩饰她虚弱到极点的惨白面色。莫雷迪亚得知后匆匆赶去,提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对方几乎不可能接受的方法:借用他苦心经营的秘密药剂所中设置的能量立场,暂时控制住神力流失的速度。
他自然是存了私心的,要将这位女士牢牢锁定在自己掌控范围之下。对方必定也知道这点,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她居然答应了……
要有怎样强大的求生意志,才会让一个骄傲到多年以来连伪装都不愿变更的人,放弃自由,甘愿进入自己这个“一生仇敌”刻意布下的“囚笼”?他心中全无得意,只能在那股深切的悲哀中苦笑。这般情况下,得到据说能治愈神力退化的“传奇法阵”就变得迫在眉睫,让他不得不亲自赶赴京城。
他在京城已布局多年,借着玉王对皇帝的极度不满,早将这目空一切的家伙不知不觉绑上了自己的战船。通过枯荣这个内应,他成功在王府秘库中寻到了法阵的有关记录,终于确定它所在之处:位于圣塔最底端的静谧之森。
圣塔本就守卫森严,藏宝之地的防护更是非比寻常——据枯荣所言,这“静谧之森”乃是圣塔中最孤僻的木芸长老平日清修之所。有了这位领主阶的强者坐镇,想要不动声色潜入,简直难如登天。
为了成功实现计划,就只能设法调虎离山。木芸长老几乎不闻世事,要惊动他离开圣塔,除非是遇到某种他不得不出手的乱局……
借由玉王引发京城骚乱早在他计划之内,为了确保诱敌成功,他索性加了把火,不但扩大了血衣怪的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