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怪笑一声,整个人浮空而起,重新化作黑烟绕住弥幽团团飞旋,裹成个密不透光的黑球。黑球越转越大,很快竟有一丝亮光从中心绽出,渐渐扩张,最终如照明弹般耀出一片纯白,转瞬熄灭,这片迷雾空间却换成了另一幅模样。
黑木梁、石灰墙、小花窗,还有墙角那架脱了漆的木床,看起来像个朴素的老式r国卧房。墙上四处遍布微黄的斑痕,显然久经岁月侵蚀,却也无人去打理。
房中别无装饰,只在窗前站了个娇弱的小小女孩身影。她看着也就七八岁大,面朝窗外,在昏黄阳光中站得笔直如松,两枚短短的浅紫色马尾辫自耳侧垂下,梳得整整齐齐,那身华贵的深紫宫裙和这年久失修的旧房间简直格格不入。
弥幽再次醒来时,便仿佛心有灵犀,立刻注意到了定立在窗前的背影。
这女孩的头发……和我好像……那再熟悉不过的发色让她禁不住看呆了,回过神来脑筋一转,自然有了猜想:或许那正是梦境潜意识中映照出的,年幼的自己吧。
据云轩哥哥所说,她曾经失忆过,对于童年的印象早就荡然无存,此刻环顾身周,却又觉得这略显破败的小房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里……是哪儿?昏迷前那浓雾中呛鼻的粉尘味尤在身旁,她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她依旧还在自己的梦境里。
她仔细环视过房间,在仅有的几件家具上没找到任何能给出提示的东西,想要靠近那小小身影,却发现双脚竟像被粘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出。
奇怪,在梦中苏醒后,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吗?她低下头左右一瞄,没发现脚边有任何附着物,但就是重若千钧,怎么用力都抬不起。
女孩正歪着小脑袋继续和沉重的双腿较劲,突然听到几声轻笑:“小丫头,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是我掌控的领域,你想做任何事,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哟。”
这声音自然是刚才那怪模怪样的神秘女子。但弥幽可没见过她的真身,只当是自己某个潜意识在作怪,充耳不闻,脑中飞快回翻那本《梦境解析》,试图找出能把脚抬起的办法。
对方见她毫无反应,又提高了音调:“小丫头,难道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睁大眼睛,看看窗前站的是谁?怎么样,有没有印象?”
女孩经她这一诱导,下意识又朝那片阳光笼罩处望去。小小背影刚进入眼帘,一阵仿佛呓语般的呢喃恰在此时,毫无征兆地自她耳边响起:“你看她的头发,她的衣裙,是不是很熟悉?你猜她是谁呢……再看看四周,想起来了吗?这里,就是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你生命的起点,也是你最憎恨的牢笼……皇宫。”
皇宫?弥幽连着眨了几下眼睛,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皇宫?
这梦境的发展逻辑让她简直难以理解了。她虽和当今太子关系密切,却从没到过皇宫,但看周围这破败简陋的房间,硬要说成是在皇宫里,实在有些勉强了吧……
不过既然是梦境,当然也就无所不可能了……她这样想着,忽然灵光一闪,又记起那次去京城寻找舜哥哥时,遇见的那个叫做玉茗的怪家伙。
那个人正是玉王府的王子,却偏偏要叫自己妹妹……她本以为对方是认错了,也没打算跟那些古怪的陌生人来往,不过现在联系着想来,难道自己还真和皇家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云轩哥哥明明说过,我是他从大漠那头的荒山里捡回来的呀……太奇怪了。
女孩对于大祭司所说的话自是深信不疑的,转眼就将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重新考虑起刚才冒出的各种奇思妙想。
“怎么,还是记不起来?”神秘人等了好久仍未收到回答,似乎有些烦躁,却强压着笑道,“没关系,既然你忘了,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再‘复习’一次吧……”
话音未落,自后方传来几下轻微的吱呀声。弥幽回头一看,发现那锈迹斑斑的青铜大门已被人开出了道缝隙,一个黑衣身影游鱼般钻入,先将门小心掩好,才转过身摘下了夜行兜帽。
来人是个小少年,看着约莫十一二岁,套了身黑斗篷,双手缩在衣中,面容冷峻,头发竟是少见的浅绿色……绿色?一个人影顿时闪过弥幽的脑海,难道是尽远哥哥吗?
她正仔细打量着那少年,对方却像是根本看不见她,径直往前迈步。不过一晃神的功夫,他便已穿过了弥幽虚影般的身体,立在那宫裙女孩身后,冷声呼道:“弥幽殿下,太子殿下命我接你出去。”
他这一开口,那熟悉的语气便将身份暴露无遗。
真是尽远哥哥……弥幽虽有些诧异,但既是身处梦境倒也没多想,反倒觉得碰着了多日没见的伙伴,心中不由欢喜。
尽远说完这句又站成了个木桩样子,脸上不见丝毫表情,倒比如今的样子还冷上三分。
小女孩听罢闷声不响,也未转头,沉默了半天才幽幽一叹:“出去……能去哪儿呢?世人都说我是妖女,都说我是祸国的根源,恨不得杀了我才好……这天下,还有哪里能容得了我。”
别看她年纪不大,说起话来竟是老气横秋,半点不似孩童。虽然气质迥然,但这声音也和弥幽颇为相近,似乎真是她小时候的样子无疑。
弥幽可不记得有过这一段,看着眼前两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