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二位,为何要躲在阴影里待客?难道说,这便是你们南方人的习俗吗?”来人有些讥诮地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异常轻柔,带着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两人闻言缓缓走出,站到他面前,维鲁特上下扫了那灰袍人一眼,文绉绉地回道:“枯荣先生为何姗姗来迟,也莫怪我多留了心。”
“呵呵……在下被那位夫人的无双歌声所惑,不由得多听了一会儿,还请两位多多见谅。”名为枯荣的灰袍人发出一阵切割玻璃般尖厉刺耳的干笑,他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那双手瘦骨嶙峋状若枯木一般。
虽然这灰袍人全身透着浓浓诡异,但维鲁特也不是第一次与他会面,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此番有劳阁下,在下还有几个问题,想请阁下不吝解答。”
“请但问无妨。”
“在下初次尝试这心灵之法,不知是否会有后遗症?”
灰袍人闻听又轻轻一笑说道:“世人都以为心灵神力乃是邪术,想必阁下不会听信这般谣传吧?”他缓步走上前站到护栏边,负起手来望着楼下继续说道:“若说有什么后遗之症……初次经历之后确实会有一段不适的时间,视力会有些许减退。不过……也仅此而已,以阁下的体质不久后便会自然康适。”
“这倒是无妨……但不知此法是否稳定,不会突然中断吧?”
“哈哈……”枯荣大笑着摇摇头回道,“阁下太过小看我秘教团的手段了。此法一旦开启,便不受任何神力影响,除非……呵呵……”他转身瞄了一眼两位少年,语调怪异地说道,“你们自己解除。”
“如此便好……”维鲁特略松了口气,他与赛科尔默默对视一眼,再回头却见那灰袍人又专注地看起花藤舞台上的演出。
“……阁下此番前来,不知那位殿下是否还有吩咐?”维鲁特轻声向他追问了一句,但枯荣却并未回答,他聚精会神地望着楼下,那双干枯的手负在身后随着缥缈歌声缓缓打着节拍。
维鲁特等了半晌见他还是毫无反应便不再多问,他侧身朝赛科尔比了比手势,两人紧随着走回了阁楼。房间里依旧只剩妖蜂一人,她此时似乎有些困倦,正蜷着身子靠在墙角休息。维鲁特走到墙边继续看着那幅巨大结构图,他沉吟片刻,便从衣兜内取出一只墨笔,在图上写写画画做起各种旁人看不懂的标记。
赛科尔歪坐在房间中央的小木桌上无聊地看他画了半天,不由出声打断道:“我说,维鲁特,你真的要用那种方法啊?”
“……怎么,事到临头……怕了?”维鲁特头也不回,依旧专注地在写着记号。
“本少爷怎么可能怕!”赛科尔猛地跳了起来,一拍桌子以示抗议,“我就是,就是有点别扭……”
“别扭什么……怕我看见你**啊……都说了只不过是传输意识。”
“我这不是担心你体力吃不消吗……你就这么相信那竹竿?万一他骗你呢?”赛科尔嘟囔了几句,对那藏头露尾的灰袍人满是敌意。
“你以为我没调查过吗……事到如今,就算有些小问题也没办法改变计划了……”维鲁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转头木然地看着他,“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劲是为谁呢?你要是能记住这张图,我何必多此一举……”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张图吗,本少爷早就记住了!”赛科尔说话间就扑到墙边盯着那张图上下看了一遍,转身自信地一拍胸脯。
“呵呵……”维鲁特一声冷笑,将那大图忽地一拍左右合起,袖着手盯住这蠢货,“我问你,一层有几对守卫,几对傀儡,巡察间隔时间分别是多久?”
“呃……四,四队吧……时间是,是三十分钟?”
“呵呵……二层一共有几间空房,想要避过守卫应该走什么路线?”
“呃……”
“哼!三层轮值的力量者守卫有哪几个?各自有什么神力?”
“呃……有个矮子,还有个肌肉男……还有……忘了……”
“……大楼一共几层?”
“五层!五层!这个我知道。”赛科尔总算寻到个简单的问题,急忙咧着嘴角连声答道,露出洋洋得意的小虎牙。
“是啊……猪也知道……”维鲁特低声嘲了一句,转头重新打开图画起记号来。
“……喂!你又骂我是猪!你别太过分啊!”
“……”
这房中轻松的气氛隐隐冲淡了凝聚在顶楼的黑色阴云,从天台往下看去,蚂蚁般的人海中依旧是一片沸腾。他们对将要到来的一切都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无限美妙的音乐世界里,等待着,结束时刻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