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他翻阅报纸时还看到了坊间编排的,r国太子携着情人幻化逃离京城,爱美人不要江山的好戏,当时还引以为知己,这才没过几分钟,怎么自己的心上人就变成了“舜哥哥”!?再细想那小女孩的名字,弥幽……不就是那祸国公主的名字!?天哪,天哪……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爱慕不已的女神,居然可能,或许,大概是个男人假扮的,就觉得天塌地陷,眼前黯淡无光,满脑子都是破裂的轰响。
舜听到这句称呼就知道要遭,但他本来也没想着再和这土财主有什么瓜葛,心里只是一闪间的微微波动,又沉住气盯着女孩再问一遍:“弥幽,你是怎么看到的?”
弥幽乖乖回答道:“做梦时看到的。”
梦中所见?皇子想到女孩此前无意识中的数次预言,只觉一股寒气从头顶直冲进四肢肺腑,冻得他浑身阵阵发麻。他是亲眼见过天启仪式上女孩引动神临说出的灾变之语,对她的预言能力从不存任何怀疑,乍听得身边最亲近之人的噩耗,一时间竟是方寸大乱。
但刹那失控之后,他又立刻恢复了冷静。弥幽的能力只是预知,那就说明……尽远应该只是在未来某个时间点会遭受重伤,也就是说,他现在可能还是好好的,没错!一定是这样……要沉住气……
况且,她既然找来这里,说明那件事发生的地点就一定会是在这座庄园内了……他心中滚过无数猜想,终于淡定下来,瞥了一眼如丧考妣的阔少,也不说话,拉住弥幽的手就往木楼里走,耳边还不停响着阿黄的嘲笑声:“哈哈哈哈!原来你是舜啊!哈哈哈哈!笑死本鸟了,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啊!哈哈哈哈,不行,本鸟回,哈哈哈哈!不行了,快笑死了,嗝……嗝……”
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不停打起了嗝,身后的朗尼少爷垂着头僵尸般跟着他们,脸上还是那副遭受重创后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上去,也许只是因为心里存了万一又万一的侥幸。
舜领着他们去了尽远那间并未曾使用的客房,回头瞧见土财主也跟来了,眉头微皱,看他如此不识相,也懒得去掩饰,散掉神力恢复了原来面貌。朗尼眼睁睁看着女神瞬间化成了个面目清隽的男子,心中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已溃散,只觉得胸口刺得生疼,心灰若死。他只能抓着门框急喘了几口气,最后沿着墙壁无力跌坐门旁,脑中乱成浆糊,全身麻木地几乎都没有知觉了。
皇子没工夫去搭理他,低头扶着弥幽的肩膀,想要细细询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缄默的女孩哪里说得清楚,糊里糊涂嘟囔了几个字,又被缓过了气的肥鸟抢走了话语权:“不就是昨晚的事嘛!你白天走时她还好好的呢,半夜三更就突然闹起来了……真倒霉,本鸟刚梦到吃了前餐,主菜都还没上呢……”
它嘀嘀咕咕数起了那场梦里吃到的美食,舜却半个字没听进去,只是绷着脸默默沉思了片刻,忽然转头对朗尼呼道:“你过来。”
阔少这会儿还是魂不守舍,压根没听见他的招呼声,皇子是个急脾气,懒得跟他磨叽,上前一把拎住他衣领带了过来。他随手把朗尼往床上一丢,环抱双手看着受了惊吓而回过神的南岛贵族,居高临下威胁道:“孤乃是r国太子舜,这次……微服前来南岛,不希望别人传扬出去,要是孤在外面听到了只言片语,小心你的脑袋。”
阔少耳中还是嗡嗡直响,战战兢兢不敢搭话,抖着手摸到那床丝被,不由自主攥紧了往身上扯,缩在被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舜看他这幅软弱样子,又觉稍有愧疚,毕竟不管怎么说,这败家少爷好歹帮过他不少忙。于是面色渐缓,让对方平静片刻,放轻了声音又问道:“你家里是做摄录机的,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做好了,孤自有赏赐……”
朗尼这下终于听到了他的说话声,回头茫然看着那张貌似冰冷无情的脸,又嗅到了那阵让他着迷的清新香气,只觉得眼眶一酸,差点掉出泪来。他至今还不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好好的女神怎么会,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他神志模糊,其实并未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觉得那张脸忽明忽暗,眨眼间又像是变回了雯小姐的样貌,还是那样高傲优雅,散着让人不可亲近的威势。
他在这一刻双眼模糊了,定定看着舜,抖了抖嘴唇,却没办法发声,只能像是水中沉浮的铁锚般,缓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