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门附近,由远及近地走来了一行黑衣人。
人并不多,然而每个人打扮都很干练,虽然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疲劳,然而却能很明显地看出是训练有素的下人。
之所以说他们是下人,是因为他们之中那个同样身穿黑衣的男子,头上戴着一个帽子,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一眼就能看出这才是主子。
一行人牵着马匹走进了朝阳门,那最中间的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边上的一家小客栈,顿住了脚步。“先停下吧,歇息一会再走。”
男子紧跟着像是其得力手下的男人似乎有些疑惑,询问道:“……爷,都已经到了朝阳门,再走一段就是……家了。要不要继续……”
“不了。”男子打断了手下的话,“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已经到了这里,也不用急了。”
手下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径直走进了店里,跟那小二说了几句,那小二便满面笑容地迎了过来。
男子没有理会小二的谄媚,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最里头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他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停下来呢?
既然想念,为何不加速进京呢?
难道这就是“近乡情更怯”么?
他淡淡笑了笑,却听得那手下问道:“……爷,这里的酒菜,吃得惯吗?”
“有什么吃不惯的,别忘了我也是慢慢奋斗的啊。”男子低声道,“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快,但是也已经一个月不在京城了。这里接地气,能听到的消息自然也多。”
那手下这才恍然大悟过来,看着周围坐着的几桌百姓这才明白过来。
“你们吃吧,为了早日赶回来,都没怎么休息,多吃点吧。”男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我不饿。”
“是。”
他很安静,只是静静的喝茶,时不时皱皱眉头,似乎是因为这茶的质量委实不好,或者是想念着记忆里那人沏茶的手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表情了。
而旁边一桌的两个大汉却大声地议论着。
“欸,你们听说没?河南的蝗灾已经完全控制下来了。”
“是吗?不是说只控制了一半?”
“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吧?那是好多天之前的事情了。”
“哦?难道那个在县城里帮忙的官员去了城里?”
“是啊,那官员刚来的时候,那些当地官员全都看不起他,只是把他晾在驿站里。那官员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然后和当地居民一起灭蝗……”
“哇,真厉害。居然敢不把虫神放在眼里……”
“你懂什么,没听到这段时间的传闻吗?唐代的一个官员,叫什么姚崇好像,就是带领百姓一起杀蝗,这才控制住了局势呢。咱们老祖宗都是那么做的……”
“那就难怪啊。听说灭蝗的招数也很新鲜呢……所以后来那些城里的官员就按捺不住,一同去把那人请了回来?”
“是啊,就是这样,才缓解了灾情呢。”男子仍然静静听着,除了这两个大汉在高声谈着,其余的百姓们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不过也都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这里的话,时不时小声议论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唇边,就又听到那几个人继续道,“不过那人,似乎不是官员?我听说,好像是咱们信王派去的,是他的什么手下……”
“信王?欸,信王最近不是搬进了信王府吗,而且又要结婚了,这位王爷最近的风头似乎很……”
“两位客官。”方才那位招待客人的店小二忽然笑着走了过来,“我们店里不能议论朝中的事情,皇亲国戚更不能。两位客官,请见谅,还是聊点别的吧。”
店小二微笑着,任这两个大汉一阵骂骂咧咧,直到不再说了,才离开。
男子将茶杯轻轻放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其余人,开口道:“大家吃的都怎么样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一行人结了帐就走出了店,男子率先骑上了马,顺便也将帽子摘下。那眉宇间的潇洒,除了闻名京城的段寒段公子之外,还能有谁有这样的风采?
“你们几个先回府吧。”段如是吩咐道,“商陆,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府上……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还是我自己亲自去看吧。”
商陆愣了愣,但仍然听从段如是的话。“是。”
段如是心中一直沉着的心情,忽然一下子松了下来。他一夹马肚,马儿果然也听话地向前跑着。“……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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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院子里一男一女正在一齐弹奏曲子,琴声婉转飘扬。而那女子则更是一边唱着,歌声袅袅,不绝如缕,让每一个听到这歌声的人都忍不住停住脚步,凝神细听。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若是懂琴的人听到,则更是叹为观止。不仅仅是因为这歌声琴声,则更是因为这两把琴的音色。两把琴都极为古朴,通体黑色,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雕饰。
可是这样绝妙的音色,绝对不是寻常的琴,甚至不是那些所谓的名琴能比得上。
因为,这样的一对琴,定当是世间独有,再也找不出与之匹配者。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忽然,本是静悄悄的院子里,传来了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朱由检立刻便察觉到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