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几句话的功夫,已进入申屠嘉木所住的院门,殷洛微微咬唇,向楚若麟望去一眼,一时心中踌躇,不知自己这满腹的心思,如何向他开口。
楚若麟却不曾留意,大步走到门口,侧身肃手,含笑道:“公主请!”
殷洛微微俯首,以示相谢,当先跨进门去。
屋子里,申屠嘉木正翻看兵书,看到二人进来,起身相迎,向楚若麟抱拳道:“楚少将军!”目光向殷洛一扫,诧异道,“怎么今日倒巧,楚少将军与公主同来?”
楚若麟含笑回礼:“今日是舍妹设宴,请公主过府小聚,若麟趁便,送公主回来,也免得太子再派车去接!”
又是和楚大小姐几人一路?
申屠嘉木点头道:“有劳少将军!”肃手揖客。
楚若麟本无旁事,只是循例过来瞧瞧,略坐片刻,见殷洛也只是询问申屠嘉木的日常起居,起身告辞。
殷洛见他要走,心头突的一跳,连忙也跟着起身,向申屠嘉木道:“今日天色不早,舅舅早些安歇,殷洛明日再来瞧你!”
申屠嘉木见她失去往日的端稳,略觉诧异,向楚若麟望去一眼,又不便多问,点头嘱咐道:“你外头走一整日,先去见过太子殿下,再去歇息!”
“殷洛知道!”殷洛点头,再辞一礼,这才跟着楚若麟出来。
到了此时,楚若麟终于也感觉到一丝异样,跨出申屠嘉木的院子,见离守兵已远,这才问道:“公主可是有话要说?”
殷洛正想着如何开口,听他询问,心跳顿时乱了几分。
只是,此时不说,日后,二月初二之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殷洛咬唇,终于将心一横,轻声道:“今日……今日贝县主向殷洛透露,二月二宫宴,怕是便要……便要为殷洛选定和亲的人选!”
是这件事啊!
楚若麟点头,温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但见夕阳余晖下,她容色绝丽,竟似朝阳灼人眼目,脑中迅速闪过当朝几位皇子,不禁暗暗惋惜。
如此女子,值得最好的男儿伴她一生。可惜,当朝九位皇子,除去钰王之外,怕都会委屈了她。而钰王……那可是宝贝妹妹的人,自然不能相让。
这念头一闪而过,含笑点头道:“若麟先恭喜公主!”
何喜之有?
殷洛咬唇,低声道:“四公子……以此为喜?”
和我有关系?
楚若麟微愕,向她凝视片刻,不解问道:“公主何出此言?”
殷洛摇头道:“钰王与楚大小姐两情相悦,怡郡王也是旁人的意中人,元哲世子尚在年少,余下的几位皇子,恕殷洛说句不恭的话,任是何人,都非殷洛所愿!”
这位殷洛公主,不知是心高气傲,还是当真有识人之明?
楚若麟暗语。
只是她这话,他也并不想违心反驳,微默片刻,轻叹道:“两国议和,和亲本就是沉丹皇帝之意,若公主不愿,大可请太子殿下向皇上承情,等到和议签成,公主随太子回去就是!”
殷洛咬唇,低声道:“若是……若是殷洛并非不愿,只是……只是不愿……不愿选择哪位皇子呢?”
楚若麟一怔,诧异道:“公主出身尊贵,既来和亲,自当选择皇子才堪匹配,不选皇子,也就只有怡郡王与元哲世子两位!”
可是她方才就已言明不行!
楚若麟皱眉,一时想不明白,这位沉丹公主究竟在想什么?
殷洛咬唇,见他满脸都是疑惑,竟不明白自己言下之意,心里微觉失望。可是到这个关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态,暗暗咬牙,压下心底的羞涩,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四公子以为……殷洛如何?”
如何?
楚若麟一怔,下意识点头应道:“公主出身尊贵,端庄雍荣,却毫不骄奢,颇为难得!”
若是此话去问耶律修,自然是一大堆的溢美之词,可是只这几个出,已经极为难得。
殷洛心中喜悦,一颗心怦怦直跳,整个胸腔仿似要炸开一般,深吸一口气,终于问道:“那……那若是……若是殷洛心许四公子,四公子可愿意?”
“什么?”楚若麟吃惊,一时乱了呼吸,凝目向她望时,这才惊觉离她甚近,忙退后一步,摇头道,“公主此言差矣,若麟是苍辽之臣,岂能夺君之先?公主身份尊贵,若麟不敢妄想,还请公主多想一想几位殿下的好处!”说完躬身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这一番话,顿时将殷洛说的僵在当地,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整个人如腊月天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直冷到骨子里。
好半天,才喃喃道:“你只是顾着君臣之义,还是……还是根本对殷洛无意?”
只是,这些话,已经无人能够应她。
殷洛呆立良久,久到夜色渐沉,久到侍卫换防,有人向她行礼,才惊醒过来,勉强将涌上的泪意压住,深知自己脸色不好,怕殷觉瞧出端睨,也不敢去见他,仿如一个幽灵一样,径直晃回自己院子。
另一边贝妤先送卞红欣到定安侯府,府门前话别,见天色不早,也不再进去,托卞红欣问候夫人郦氏,自行上车离去。
卞红欣瞧着她的马车走远,这才转身进府,穿前院径直向后园走去。
哪知道刚刚走过半个院子,就见前厅里管家出来,躬身行礼道:“大小姐,夫人请大小姐厅里会客!”
会客?
这个时辰府里还会有客?
又是什么样的客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