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驰离皇宫前广场,车帘垂下,挡去两侧的视线,手臂被两只柔软的小手挽住,耶律辰心底微松,仰靠入椅背,轻轻吁出一口气来。
楚若烟见他闭上眼,露出一丝疲态,心里但觉微疼,伸手替他按压眉心,柔声道:“九哥,你没有做,此事怪不到你头上,等到皇上查明,自然还你清白?”
眉心感觉到她嫩滑手指的揉按,耶律辰只觉全身舒泰,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哼道:“父皇误会,也倒罢了,那日我本就是要借着南疆一案,将万雄志拖出来,哪知道奏折送上,刑部却报案犯尽数自尽……”
说到这里,只觉满心无力,摇头道:“任我如何布置周密,总会百密一疏!我要万雄志死,是因他克扣军晌,借权势之便中饱私囊,我要的是将案情审明,明正典刑,而不是像如今一样被人暗杀!”
楚若烟皱眉道:“九哥是说,万雄志是被人暗杀?”
耶律辰点头:“就在前天晚上,睡梦之中,被人削去了首级!”
楚若烟心头一跳,反问道:“削去首级?”
耶律辰“嗯”的一声,算是回答。
楚若烟抓着他的胳膊轻摇,低声问道:“九哥,此事会不会有诈?”
“什么?”耶律辰反问。
楚若烟道:“万雄志丢了脑袋,又如何证明那尸体是他的?若是他自个儿杀一个身形相似之人,硬说是他,我们又如何知道?”
耶律辰听她一番话,不禁笑出声来,摇头道:“他被割了首级,可是脑袋却没有丢,若不能验明正身,怀城知府又岂敢将消息报进宫来?”
脑袋割下来没丢?
楚若烟错愕,喃喃道:“割脑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为什么割下来,却没有丢?当真是奇怪的很!”
是啊,如果只是要暗杀万雄志,一刀致死就行,又为何大费气力,把头割下来?
耶律辰睁眼,慢慢坐直身子,凝眉思索片刻,一把掀起帘子,向外道:“去刑部!”
外头韩立听到,也不问自家小姐,立刻应道:“是!”向车夫吩咐,“去刑部罢!”
车夫答应一声,马车在街角疾转,向刑部驰去。
“刑部?”楚若烟扬眉。
耶律辰“嗯”的一声道,“父皇将此案拔去刑部!”
楚若烟扬眉问道:“三殿下手里?”
几天之前,因为南疆的案犯在刑部全部自尽,父皇暂罢三皇子耶律郯掌管刑部之权,如今万雄志遇刺身亡,这案子又归刑部,以万雄志的身份和万家的权势,怕旁人无权审理。
耶律辰点头,听她语气古怪,侧头向她望去一眼,皱眉道:“怎么,可有什么可疑?”
楚若烟摇头道:“只是觉得,刚刚因为南疆案犯一案,他被皇上怪罪,怎么只是这几日,他又重新拿回权势,万雄志是不是死的巧了一些?”
耶律辰道:“依我们推断,南疆那三名案犯之死,当与田浩文脱不了干系。田浩文插手,也是因为田家与功绩侯府的关系,难道是三皇兄,命人前往怀城,杀了万雄志?”
楚若烟道:“三殿下心思深沉,也未尝没有可能!”
耶律辰默然片刻,轻叹道:“一会儿到刑部,我自个儿进去就是,你不必跟着!”
“为什么?”楚若烟抗议。
耶律辰揉揉她的发顶,望向她的目光变的柔和,轻叹一声道:“你和他们都是自幼一同长大,若九哥和他们之间必有一争,不想你为难!”
“为难什么?若烟自然是向着九哥!”楚若烟毫不犹豫的接口。
“傻丫头,你没有那样的铁石心肠,又何必勉强?”耶律辰摇头。
他没有忘记,就在几天之前,因为西疆一案,二皇子耶律修被废,最后关头,求娶王曦莹,本来并不能成事,是楚若烟突然为他作证,才令事情有了转机。
如果说,不是因为自幼的交情,她存了恻隐之心,又是什么?
而他和各位皇子,走到最后,必然是生死之争,到那时,楚若烟岂不是受到牵连?
楚若烟被他说住,默然片刻,低声道:“二殿下被废,纵然拉京兆尹府下水,日后也不能与九哥一争。若是旁人会伤到九哥,若烟自然不会心软!”
耶律辰轻叹摇头道:“九哥不想你因为九哥竖敌!”
“若烟不在意!”
“九哥在意!”耶律辰说的认真。
楚若烟仰头瞧着他,但见他眸光定定,没有半丝说笑的成份,心中有一瞬间的感动,凑前一些,将头倚在他肩上,轻声道:“九哥,若烟在这上京城长大,知道该如何自处,你不必为了若烟束手束脚!”
他的肩上,负着生母之仇,盖氏之冤,如今,每走一步,还要顾着她的安危,当真不知道,他这副肩头,如何担得下这样多的东西?
这个丫头,竟能处处将他看透!
耶律辰环臂拥她入怀,嗅着她发际的馨香,只觉满心的烦燥尽去,轻叹一声道:想着,若是日后有人为了对付九哥,却将矛头指向了你,九哥该如何是好?”
不顾她的生死,他做不到!
可是,不报生母之仇,他还是做不到!
楚若烟却似不解他满心的纠结,轻哼道:“将矛头指向若烟?那他就要自求多福了!”
她在这上京城长大不假,当朝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都与她有些交情也不假,但是,她楚大小姐又不是圣母,旁人将矛头指向她,她又岂会心软?
比如,六皇子耶律真!
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