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刮面生痛的灵气飓风戛然而止,苍白的光芒被横空跨过的漆黑岩体遮挡,顾长月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终于接触到坚硬的地面,她知道,自己已经安全抵达了传送阵的另一端。
既然顾长月已经安全,无涯便放开她的手腕,呆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顾长月这才细细打量着四周。
这里位于漆黑笔直的悬崖半腰,是一块突出的平台,只有一室来宽,周边空旷飘渺,白色云气如海浪翻涌,由近到远,隐约可以看到一座连着一座的山峦顶端,浩瀚苍茫。
低头望去,悬崖几近万丈,除了茫茫的白色,什么也看不清晰,可想而知,若是不小心坠落,必将粉身碎骨。
茫茫云气中,偶尔有黑色的鸟兽自下头掠起,伴随着悲鸣的长啸,很快便融入乌云密布的长空之中。
鸟兽张开的双翼,就像是暗自舒展的云朵,呈现魔鬼的黑色。
除此之外,前方是棱角分明的崖体,上面挂满半枯的藤条,崖体中央开了洞穴,里面漆黑一片,有阵阵阴风吹出,拂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腥。
顾长月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之前进来的临修临芷以及刚刚被蛟龙吞掉的寻莫,这平台上并没有三人的身影。
她用视线四下搜寻一番,并无所获,最后落在洞穴旁边,心里不由一惊。
那里,摊着一只血手。
那只手被染成红色,以手心朝上的姿态无力地垂在洞穴的外面,手臂以及身体则在洞穴的里头,想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而洞穴里飘出的血腥,则正是来自这只手的主人。
是谁死在了那里?还是说洞穴里有什么?
然而她将灵气感知释放出来,却什么也没曾感应到。
洞穴里只有一阵一阵阴冷的寒风,以及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什么也没有。
若是蛰伏着强大的兽类,灵气波动便不会这么弱。
想到此处,便大胆地靠近洞穴。
洞穴里面并非漆黑一片,目力好的人甚至能够清晰看清楚里面的构造。
顾长月刚靠近洞穴,就已经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沉默寡言的临修。
他半靠在洞穴一侧的石壁上,脖子上是用月牙型的锋利法宝留下的痕迹,伤口很深,几乎将整个脖子划开一半,鲜血从脖子处流下,将黑色的衣襟浸湿,然后顺着地面延伸道洞穴之中。
洞穴有半丈来宽,高过两人,两边的岩壁漆黑,与地面连接的地方布满湿漉漉的青苔,有些发腐,味道很不好闻。
而临修就靠在发腐味道的崖壁上,瞪着双眼,涣散的瞳孔中还有不可置信的神色。
顾长月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这时,身后的空气晃荡几下,便有几个人影被抛了出来。
寻启当先落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撞到崖壁才得以停下。
他躺在地上缓了片刻,发现自己并未在蛟龙的腹中,而是在另一片空间,噌地从地上窜起,四下张望,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转过头来,看到洞穴旁边的顾长月和无涯,眼中有惊讶,也有茫然。
顾长月回头望着他,不打算与他说话。
寻启四处看了一圈之后,忽然看到那只露出来的手,道:“那只手是……”
他走到顾长月的身边,将头探进洞穴忘了一眼,大惊:“临修师弟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
顾长月依旧看着他,目光冷定,沉默不语。
寻启受到冷遇,愣了愣神,静静地看了顾长月半响,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自讨没趣地别开头,然后像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般,自言自语道:“洞穴里莫不是有什么兽类?连临修师弟也未曾逃掉,哎,无论如何,得先将灵气恢复……咳咳……”
说着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寻了个平坦的地方盘膝坐在地上,接着从纳戒中取了颗丹药吞下,深深呼吸一口。
等了半响,就在顾长月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个世界本就残酷,为了自己活命而相互厮杀,没有什么可耻的,那种情况下,我不相信顾道友不会为自己拼上一拼。”
原本顾长月虽然有些鄙夷,却因为不愿多管闲事,并没有去多想,而此刻听闻寻启此言,顿时有些厌恶反感。
既然做了卑鄙无耻的事情那就不要为自己的事情找借口,而且不说他和寻莫感情如何,作为同门,掉下来之后没有见到人,竟是问也不问。
寻莫那傻子的眼睛才真的是瞎了。
她扯了扯嘴角,道:“我之大道,至少问心无愧。”
说完也不多看寻启一眼,将目光落向别处。
寻启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最后呈现酱紫色。
他有些愤怒地握紧拳头,但是想到自己有伤在身,不易浪费体力来杀顾长月和无涯,便是将所有的火气都压下,忍着没有爆发。
此番又过了片刻,寻西、临媛、临宜三人也都纷纷落下。
三人脸上的神色都由惊恐化作茫然,随后惊讶地看着洞穴边的顾长月和无涯,还有旁边打坐的寻启。
临宜巍颤颤地站在平台上,道:“我们居然还活着,还没有死……”
顾长月点了点头,道:“蛟龙口中有个传送阵法,我们被它吞下后便被传送到了这里。”
临宜深呼吸一口,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将将说完,便注意到那只摊在外面的手,一脸惊讶地捂着嘴:“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