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桐却对店小二的话不以为然，悍匪终归是悍匪，但却在北凉境内，那就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放任他去罢。
夜半湖泊中，一船屋灯火微醺。
“在下陆十三，与兄弟去烟花会游玩，还望船家通融。”
“好说好说，公子不必拘谨，俺们一家都是粗人，不知公子有没有带……那个？”
船屋中，一老汉一脸贪婪相，不时觊觎陆栖桐肩上的包袱。
这点人情世故陆栖桐还是懂得，更何况这老汉的贪婪的眼神像极了镇东头那陈屠户。
陆栖桐自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道:“哦！这个自然，老丈不必客气。”说罢，将铜钱递到老汉手中，老汉道了声谢，转身又走出了帘子将钱送到船老大手中。
老汉一见兄弟俩还算懂事，顿时乐开花，忙着叫自家婆娘热了饭菜，款待面前这两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少年。
二人跋涉多时，肚子中早以空空如也，眼见桌上的饭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快朵颐。
那船老大走了过来，见到这个兄弟顿了顿，伸手递给李长白一兽皮制的壶，冷漠说道:“夜晚的江面不比晌午，冷的很。喝点酒，暖和暖和。”
李长白道了声谢，便接过船老大的酒，一口饮下，只感觉火辣辣的。
这是长白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应该是庄稼人自家酿的，市面上可没有这样的烈酒。
“这酒，蛮烈的。”
长白擦了擦嘴，将酒递给陆栖桐。
老汉一听，嘿嘿笑道:“是啊，俺们都喝这个。这酒对抗寒有奇效，喝上一口能暖和不少嘞！”
陆栖桐似笑非笑的把玩这兽皮壶，摇了摇头道:“酒虽烈，却无觥筹。这人呢，和这酒一般，有心无力。”说罢，还不忘抬头看一眼船老大。
长白疑惑的看着旁边的陆总兵，这货大老粗一个，什么时候对酒有研究了？
“老丈，咱是何时出发？”陆栖桐转头问正在忙活的老汉。
还未等老汉开口，船老大上前一步，与陆栖桐四目相对，淡然问道:“小哥，什么时候出发你知会一声就行，但不知你要去哪？”
陆栖桐不假思索的说:“烟花会！”
船老大踩着桌子，冷冷说道:“还望小哥三思而行，那地方可是北凉国世家公子们的游乐场地，你二人初来乍到，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祸端。”
老汉一脸冷汗，也焦急的劝到:“是啊，那个地方都是惹不起的爷，我劝二位少侠还是不去为好。”
“无碍，老丈且行便是。我二人受人之邀，不得不去。”陆栖桐说道。
老汉一听，紧促的眉头也松开了。松了一口气，说:“原来如此，那主人家一定是个贵人。”
陆栖桐点了点头，又问:“需要多久？”
“二位公子且先睡上半个时辰，醒了就到了。”
“不了，江风来的急，船晃的厉害。倒不如受着江面上的冷风。”陆栖桐说。
“这……公子自便。”
老汉说完，收拾了碗筷，便走了出去。
船板上，李长白冻的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说:“怎的不睡？”
“那船老大修为在我之上。”陆栖桐轻声说道。
“你怎的知道？”
“他们扫北部的人都一个德行。”
正当二人正惆怅时，忽然感到船上有一股子外力，猛的发劲，来不及反应，船便折翻过去。
落水的那一刻，长白暗道不好，自己天生就是旱鸭子，从未下过水。挣扎半晌，直感觉一大口湖水往肺里呛。
船板上，一个嘶哑声音说道:““你们看这包裹，里面肯定有。不少银子嘞！”
老汉一脸贪婪，转过身，却发现船老大一直盯着他，无论自己怎么摆脱，船老大的视线却从未离开他。”
“外甥哎，这世道死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银子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那船老大冷哼一声，说:“哼，咱们不过是这乱世中苟活的蟑蚁罢了，哪有权利把握他人生死？我们本来就是贼，又不是强盗，干嘛非要学作害人的勾当。”
说罢，将紧裹在身上的兽皮脱掉，也不管夜晚的湖水冰凉刺骨，一头扎入水中。寻了半晌，这才想起距刚才李长白落水之地已时隔过远，自己却又本着菩萨心肠来做这刻舟求剑的事。
就在船老大为这个处世未深的小子悲哀，准备以酒祭奠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船老大被这一声尖叫弄得一惊，下意识走进船舱，却看到一抹寒光闪现在船板之上。
随后“砰！”的一声，似有重物跳入水中。接着，老汉也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握着断了的指头气急败坏的看着湖面，骂声不断。
城南的一座破庙里，李长白猛的惊醒，咳了两口水，看着残破的庙宇不免有些疑惑。
再看身旁，陆栖桐在篝火旁坐着，锦裘上被水浸湿的绒毛也打结在一起，失了往日的光鲜亮丽。李长白忍不住笑，对于这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来说，被偷袭是最大的耻辱。
“兄台，气不过？”
“这有什么？爷落水之后找准时机飞身上船砍了他的指头。”
长白脸一黑，埋怨道:“你竟然第一个想到报仇，而不是救我？”
“你难道不会凫水？”陆栖桐惊诧问道。
李长白笑了笑，骂道:“娘的，好歹也叫的你一声叔。老头子说得对，在你眼里仇恨比谁都重要。”
陆栖桐冷哼一声，不屑的说:“爷就是让他们知道知道，爷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