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芬猛的抬起头,眼睛有些发亮:“你们认识我父亲?”
父亲去世后还能见到他的故人,李淑芬很激动。
秦蜜转头看着李雾草:“夫人,我们想跟你家小姐单独聊一下押镖的事情,天色不早了,一会儿我们就要上路了,夫人不用招呼我们,请去忙吧。”
李雾草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这两个女郎看起来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多少,竟说认识那个死鬼——罢了,有银子赚,谁还管那些事?
“淑芬啊,你这次押镖要处处小心,早去早回。”李雾草难得慈爱的嘱咐了一句,说完就出去了。
至于女儿安危什么的,她才不在乎。
“你们是我父亲故人,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姐姐?妹妹?”李淑芬见两人与自己年纪相仿。
石榴神秘的笑了,指着秦蜜道:“我不过是个小丫鬟,不用在意我的存在,李小姐,她是你姑姑,亲的!”
哈?!
秦蜜和李淑芬惊诧的望着石榴,李淑芬最先反应过来,她眼圈通红的望着秦蜜,难以置信的喊了句:“姑姑?”
声音带着颤抖,秦蜜嘴角狂抽,暗暗瞪了石榴一眼,石榴仰头看着房梁,嗯,光看这高度就知道以前是个高门大户。
讪讪的笑了笑,跟个柔弱无依的孤女套近乎,还是直系血亲来得有说服力,尤其这孤女命运这样悲惨,每天承担繁重的劳作,还要被母亲打骂,完全是没人疼没人爱的节奏。
这时候出现个疼惜她的姑姑,简直不要太开心。
无奈,秦蜜也做出久别重逢的狂喜,慈爱的摸着李淑芬的头发道:“好孩子,姑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入戏很自然。
“姑姑!你,你怎么才来?父亲已经去世了呜呜呜!”李淑芬扑进秦蜜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被养得很单纯,面对从天而降的姑姑,完全不疑有它。
从父亲去世,她好久不敢这样哭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她如履薄冰,秦蜜这突然出现就像是一道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阴冷。
秦蜜抱着淑芬被情绪感染,也忍不住眼角泛泪:“带我去看看你父亲的灵堂,然后跟姑姑走。”
走?
李淑芬泪眼朦胧:“不行,我还要在家侍奉母亲,我不在,母亲就孤独无依了。”
孝大于天,有句老话叫父母无过天无过,虽然母亲对她很不好,可她依旧想要好好奉养母亲。
“即使你父亲是她毒死的?即使她每天对你非打即骂虐待你?即使她打算把你高价卖给男人糟蹋?你都要侍奉她?”
石榴从袖口摸出一张纸推到李淑芬面前,赫然就是李雾草和钦差交易立的字据:
钱通鸣县令见证,今李氏雾草收钦差大人20两白银,愿将女儿李氏淑芬,送给钦差大人嗜玩一夜,生死不论。
下面有李雾草的签字画押。
“这是真的!?”李淑芬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
区区20两银子,就将女儿的清白给卖了。
石榴冷哼一声,将那张纸又收了起来。她最看不惯这种愚孝的人,索性将窗户纸捅破,就看李淑芬的选择了,如果是真的不可救药,那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你说我父亲他也是被……”李淑芬突然想起石榴之前说的,瞬间瞪大了眼睛,更加难以置信。
“是!”秦蜜肯定的点头:“石榴说的都是事实。”
证据摆在面前,李淑芬瘫软在地上,她确实是被母亲给卖了。
良久,李淑芬脸色灰败的哽咽道:“父亲没有灵堂,只有个牌位在我的房里,这就带你们去。”
镖局并不大,李淑芬住的是一个单门独院的地方,虽然很破败但却打扫的很干净。
秦蜜一进屋,看见牌位就跪下了,后面的石榴掏出香烛纸钱,秦蜜板板正正的磕了三个头,在火盆里烧了些纸钱,望着牌位轻声道:“李镖头,你放心,我会把淑芬带出火海,让她以后一世荣华,过她该过的日子。”
这一世父女缘尽,放下牵挂,待来世有缘再续,安心投胎去吧!
窗外吹来一阵风,纸钱在火盆里打了个滚,有黑色的烟灰飘到秦蜜肩膀手背,仿佛李镖头真的听到了她的话。
淑芬见到这,还没干的眼睛又涌出泪水。
拜祭完了,淑芬将牌位用黑布包起来背在身后,就跟着秦蜜两人出了门,迎面又撞上了母亲李雾草。
李雾草想要出门,想来也是,手里又有钱了,凭她的性情当然要出去浪一下了。
“……”李淑芬紧紧的抿着嘴巴,没有喊出母亲两个字,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没办法逼自己喊母亲,这个毒妇她不配!
“淑芬小姐,跪下给你母亲磕十个头。”石榴声音平静,带着些许冷意。
能做一世母女不是无缘无故的,轮回中需要多大的缘分,但为母歹毒如斯,这一世的情分是续不上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李淑芬十个头,天地为证,可以了断这因果。
李淑芬看了看石榴和秦蜜,咬着嘴唇给李雾草跪下了。
一叩首,愿娘亲长安千岁。
二叩首,愿娘亲健康常在。
三叩首,愿娘亲求仁得仁。
四叩首,不念娘亲卖我仇。
五叩首,不报娘亲杀父恨。
六叩首,还娘亲生我之恩。
七叩首,再见面不奉左右。
八叩首,再见面不拜挚亲。
九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