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圈,简心瑶又仔细观察一番,心中已有了结论。
“老夫人为何突然发病?她发病前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回到厅里,简心瑶目光灼灼看着易夫人,张嘴就问病因。
易夫人面露犹豫。易南胭皱了皱眉,已开口道,“娘,心瑶不是外人。况且,祖母是她救回来的,我们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祖母身体日后着想,也该将事情告诉心瑶。”
少女暗暗点头,心想易南胭没顾虑那么多,可见病人家属的身份比明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更让她看重。
这也证明,她没看错人。
易南胭某些方面跟她一样,都是更在意亲人而非所谓的家族利益或者虚名。
易夫人轻叹一声,苦笑道,“好吧,既然简三小姐不是外人,此事又确实关系老夫人安危,我确实不该隐瞒。”
她沉眉凝目怔怔望着桌上青瓷花瓶,陷入回想中。
好一会,才缓缓道,“老夫人出事前,我和她在正堂说起南胭。说得正高兴,谁料雪球突然叼着绿鹦满嘴血跑进来。”
她看了眼凝神静听的少女,解释道,“雪球是一只毛发纯白的猫。绿鹦是一只罕见品种的绿嘴鹦鹉。这两个小家伙都是老夫人养的宠物。”
“绿鹦当时被咬得快断气了,瞧见老夫人,拼命挣扎发出凄厉叫声;雪球咬着绿鹦,气势汹汹扑出老夫人;老夫人这才被吓到,当即就滑到地上。”
她满脸忧愁的扯了扯嘴角,“后面就是你们进来看到的情形。”
简心瑶十分疑惑,“按照夫人的描述,那两只宠物平常应该相处得挺和谐的,对吧?”
易夫人点头。
简心瑶又问,“雪球和绿鹦应该都有专人伺养吧?”
易夫人答,“有。平常都由老夫人院子里的菊英和芍药负责照看它们。”
简心瑶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这两个丫环关系如何?”
易夫人虽不知她了解这些有何用,不过仍坦言相告,“挺好的。”
“菊英负责雪球?芍药负责绿鹦?”简心瑶又追问一句,“菊英为人较老实,芍药平时应该经常托她帮忙照看绿鹦吧?”
她语气虽带着疑问,但神情十分笃定。
易夫人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清楚这些?”
那两个丫环虽不是一等二等的大丫环,可也深居明国公府内院之中;可以说,简心瑶今天还是第一次登门,到现在,也未见过那两个丫环一面。
这些结论,简心瑶从何得来?
易夫人既惊讶又好奇,念头转过,她又看向自己女儿。
却见易南胭也面露奇怪之色,就知自己猜测有误。
是了,南胭再和简三小姐一见如故,也不会失分寸不知轻重在别人面前拿明国公府内院的人事往外说。
易夫人对自己女儿释疑,那边对简心瑶的好奇更重了几分,“简三小姐?”
少女默然片刻,方微微一笑,“很简单,因为老夫人两只宠物,变得反常的是雪球。”
易夫人一脸茫然。雪球咬死绿鹦吓病老夫人,这又跟人为有什么关系?
“因为老实人,她请求别人帮忙做什么事,都很难让人联想到坏事。”
“啊?”易夫人苦笑着摇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样吧,易夫人你让人把菊英叫过来。另外,我还需要一间空屋子,让我在里面问她几个问题。届时,夫人自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一间空屋子问婢女几个问题就能弄清真相?
这行径着实古怪令人费解。
易夫人心里疑窦重重,不过想想这不是什么大事,遂点头应允,“行,我这就让人唤菊英过来。”
一会,就见一个穿着青色对襟的双髻丫环畏畏缩缩前来,“奴婢菊英见过夫人。”
易夫人摆摆手,看了眼旁边的婢女,道,“你带菊英去那间屋子见简三小姐。”
“是,夫人。”婢女福福身,转头示意菊英跟上。
出了正屋,婢女带着菊英左拐到后罩房最末一间,敲了敲门,道,“简三小姐,奴婢将菊英带过来了。”
隔着门,传出少女冷清的声音,“进来。”
菊英忐忑不安推开虚掩的房门。
入目,空荡荡的房间,几缕薄光从半开的窗户透进来,将坐于案后的少女置于半明半暗中。
简心瑶抬头盯着局促而入的婢女,她神色不明,声音平常,“就站那吧。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菊英在长案三步外站定,紧张得无意识垂首捏着衣角。
“你今天没有喂过雪球?”
“行,我知道了。”
“你今天喂了绿鹦一次还是两次?”
“好,一次。”
“你今天有没有去过安瑞居正堂?”
“没去过?嗯,我明白了。”
简心瑶自问自答到这里,忽然停下来,神色复杂地将菊英上下来回打量一遍。
“我已经问完,你可以走了。”
拘谨不安的婢女愕然又害怕地抬起头来,“姑娘这就问、问完了?可奴婢还什么都没回答。”
“对了,菊英你知道吗,老夫人病了。”
少女说完这句,就笑了。她笑容明媚,盈盈秋水般的眼眸却透出莫测高深的味道。
“不,你已经答完了。”她站起来,愉快地挥了挥手,“我没什么要问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婢女一脸难以掩饰的错愕与茫然,在她再三确认的目光下,木然无措又带着忧心拖着脚步转身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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