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接着道,“事实上,这件金钗失窃案,说简单也简单。”
“就是桂嬷嬷自己先盗走金钗,再假传命令让两个宫女前来做替罪羊;她因急于脱手贼赃,着急之下用手去抠金钗上的红宝石,抠断了指甲留下直接证据。”
“至于那支遍寻不着的金钗,其实自始至终都稳稳戴在她头上。”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敢在大伙眼皮底下一直戴着它招摇过市。”
皇后倒抽口凉气,温婉的面容终于浮了怒意,“此话当真?”
简心瑶笃定地点点头,“娘娘只需将她头上发饰拿下来一看便知。”
皇后闭了闭眼,随后冷声吩咐,“去,把桂嬷嬷戴在头上的首饰都拆下来。”
简心瑶听了她吩咐,心就定了。
“可惜啊,”她低着头,幽幽叹息一句,“娘娘,那两个蒙冤的宫女受了不轻的伤。”
皇后:“……”
“来人,给她们送点伤药过去,让她们这几天不用再当值,先养好伤再说。”
少女目光亮亮看了眼上首娇小柔婉的女子,“娘娘仁慈。”
皇后凝着她看了片刻,无奈失笑,“你呀!”
“听说你当初在燕京城管了出闲事,本宫还当以讹传讹呢。现在见着你这丫头的面,本宫倒是信了。”
少女心里打个突。
警报立马提高一个级别。
皇后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当初她拆穿惊马碰瓷案,更不会随便让她撞见宫人行刑。
想起皇后与明国公府不算疏远的亲威关系,她心里疑惑更深。
皇后半道突然传召她,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算?
心思转了几转,简心瑶决定静观其变。
既然皇后召她前来凤凰宫,她就坐等皇后提出来好了。
“听闻夏御医对你的医术也推崇备至,本宫原还以为有人刻意夸大其辞。”皇后柔柔笑着,目露深意往少女身上投了一瞥,“如今可知,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
简心瑶怔了一下。
皇后这算……夸奖她?
可这话,她怎么听着觉得那么奇怪!
而且这转折,生硬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
少女若有所思打量着皇后,忽然福至心灵般,脑子灵光一闪。
她心里暗暗惊了惊。
“听表嫂说,你这丫头和南胭脾气相投,十分合得来;那天也是阴差阳错,姨母才幸运逃过一劫。说到这,本宫还得谢谢你。”
“谢谢你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真正坚持做到许多大夫都做不到的医者仁心。”
呃,这帽子——是不是戴得有点高了?
少女嘴角一抽,连忙起身推辞,“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谁料皇后也突然站起来,还出手亲自扶着简心瑶,“放心,本宫可不白夸你。”
少女懵懂地眨着眼睛,试探开口,“娘娘?”
她微微抬头,盈盈秋水般的眼眸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
其实心里已经暗地沉了沉。
皇后宣她的目的,现在她已经百分百确定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轻叹口气,诉苦般自言自语起来,“不瞒你说,本宫近日困乏不堪,已有段时日不思饮食又夜寐不安;而且近段时间,本宫感觉下腹胀痛日益严重难忍。”
“你给本宫瞧瞧,本宫到底得了什么毛病?”
这是赶鸭子硬上架?
不容她拒绝?
“娘娘,”简心瑶一点也不愿意卷进宫中是非,“宫中御医乃云集天下医术最好的大夫,臣女那点微末见识可万万不敢在娘娘面前献丑。”
“娘娘若感觉凤体不适,自当宣御医们前来仔细看诊,万不可因猜测而耽误病情。”
皇后瞪她一眼,沉下脸,嗔道,“你这丫头,不用在本宫面前说这些推托之词。那些御医……哎,不说他们也罢。”
“你如今就在这里,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本宫这个病患继续痛苦下去,也不肯出手诊治?”
一国之后像小孩一样耍赖式的逼着她看病,这真的好吗?
这位皇后娘娘——还真非一般奇女子。
完全将一众高俸禄养着的御医当废物……。
简心瑶哭笑不得,“娘娘!臣女那天在明国公府,是碰巧以前见过类似的病症,才略比御医多了那么一点经验而已。”
她真心不想淌进皇宫的浑水,求放过。
“本宫不是信不过那些御医,而是他们诊来诊去还是那套说辞;无非就是让本宫注意保养,多多休息之类。”
“可本宫越保养,这身子是越来越不舒坦。”
少女垂着眼眸,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皇后转了转眼睛,郁郁寡欢叹着气,“难道要本宫跪下来求你,你才肯为本宫看诊?”
少女一惊,连忙站起来,“臣女不敢。”
让皇后跪下来求她?
她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逼到这份上,简心瑶不愿意也得愿意。她苦着脸,朝皇后福了福身,“娘娘,臣女能不能先求个恩典?”
虽说她观皇后气色,皇后不似身患绝症的样子。
不过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皇后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心情愉快的弯着眉眼,揶揄道,“怕本宫问责?”
“本宫像蛮不讲理的人吗?”
简心瑶想说:人不可貎相!
她对皇后的第一印象,还觉得皇后是个娇小柔弱温柔可亲的人呢。
原来处于权力顶峰的人,什么时候都能按需要熟练运用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