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一旁的偏殿内,翼殿参护倒是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但天京人等却都无心用饭,唯独李开芳一个人吃得很是开心,似乎丝毫没有动气。
韩宝英端着碗却在那里发呆,她想不到才短短几年时间,翼殿会变成这个样子,且不说翼殿本就是太平天国的一员,就算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其他地方义军也不会这般傲慢对待天国来使的。
内河水师提督赵顺平愤愤不平的重重放下筷子道:“这些翼殿人等到底是想些什么?难道他们想永远这般游离于天国之外吗?西王客气请翼王回京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他们还想怎么样?给他们的军马换装备、换军服、提供操训,这得花多少钱粮,他们却还想着是我们要谋夺他们的兵马?真是岂有此理!”
赵顺平独眼声大也不在乎门外还有没有翼殿的人会听到,李开芳也放下碗筷呵呵笑了笑看着赵顺平低声道:“咱们就是来谋夺翼殿兵马的,翼殿的反应已经是很好了。”
赵顺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韩宝英皱眉道:“李尚书,难道我们真是来干这样阴险之事的吗?”
李开芳奇道:“这怎么是阴险之事?翼殿兵马也是天国的一支军马,但他们人员训练不足,未习新式战法,装备落后。如今天京要想统一全国,然后集合全国之力对付洋人,翼殿这十余万兵马自然是要收编为中枢所有才能形成合力。况且翼殿军政都还和天京相差很大。想武汉三镇及湖北南部翼殿占据的这些不过半省百姓要养活十余万翼殿兵马,那负担该有多重?武昌的翼殿早一天回归天京体系,对翼殿来说是好事。对武汉三镇的百姓来说是好事,对翼王也是好事啊。西王对翼王寄望甚高,只要翼王能够回去天京,便是天国第二号人物,其余翼殿诸人也都是官职不变,只是换成天京的官体,又有何不可?天国要统一。自然要吞并一切军阀,翼殿如今占据武汉三镇。扼住了长江上的战略要地,行半独立之举,天京是绝对不可能任其逍遥于外的,天国军民也不会答应!”
韩宝英默然无语。她也知道天京下辖的南九省在西王管治之下是何等的欣欣向荣,而翼殿治下还沿用的是满清旧例,也就是石达开历史上在江西管理军政时搞的那一套,虽然也革除了一些满清的苛捐杂税,但总体上改革不够深化,工商业不够发达,百姓生活能够温饱但却不如天京治下。就是这么个弹丸之地,翼殿养兵十余万,自然不可能装备得起太多的火器。兵卒和满清兵卒差不多,还是一支冷热兵器混用的军队。而翼殿官吏们则靠着翼殿的余威过起了富贵的生活。
李开芳的话没有错,天京要统一全国。是不可能放任翼殿如此半独立下去的,请翼王回天京监国,挑明的意思就是要让翼王交出地盘和人马,只是在官面上,李开芳并不承认。但明眼人都知道,天京统一天下吞并翼殿是早晚之事。韩宝英此行来之前也有这个预感,但此刻听李开芳公然宣诸于口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李开芳用汗巾抹抹嘴站起身来走到韩宝英身边说道:“韩参谋。你久在天京,也知道天京那边和翼殿这边的区别所在,你也当知道翼殿回归天京对翼殿军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唯独不喜的就只有翼殿一些将官,他们一旦并入天京虽然官位上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私下里他们在武汉三镇内的一些私权必定会丧失,这才是如今翼殿不肯归附的症结所在。”
韩宝英捏紧拳头道:“我相信义父他老人家一定能够明辨是非,让那些小人闭嘴的。”
李开芳悠然的说道:“翼王若是能够压服手下那帮人自然是最好,但就怕翼王耳根子软啊……”
与此同时,黄鹤楼内,翼殿诸人也在闭门商讨。黄玉昆首先站出来说道:“西王主政天京以来是,他是做到了开疆拓土,兴旺天国,先前我们在天京之变中受难之时,多得西殿襄助,也很承他的情。但天京那边在天京之变后,是如何对待天王宗族的,大家也该有目共睹,翼王此去出任监国,交出兵权,无异于与虎谋皮。况且变乱之后,西王为了收买人心,对北殿、燕殿余孽甚厚,向韦志俊那些北王国宗都做到了侯爵,想我翼殿与北殿之仇不共戴天,我是在忍不下这口气与他们这些仇人为伍!”
在场的人都明白李开芳虽然嘴上不承认要吞并翼殿,但他此来提出的几件事挑明了就是这个目的,是以众人也没废话,直接讨论回归天京的利弊来。
石达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平心而论他也看得出来,翼殿回归天京是早晚之事,但他也不能不顾及手下一干人等的意愿,他也知道岳丈黄玉昆一耿耿于怀的主要原因就是西殿对北殿、燕殿剩余人等的处置太过宽松,一句未曾参与便推得干干净净,黄玉昆心痛爱女和几个外孙、外孙女皆死于北殿、燕殿之手而放不下。
想到此处,石达开忍不住看了一眼在场的谋士张遂谋、周竹岐、国宗石镇吉、石祥祯、大将赖裕新、李复遒等人,希望听听他们的意见。
谋士周竹岐第一个站起来附和黄玉昆的话道:“黄老大人所说甚是,韦志俊等人如今身居天京高位,我翼殿回归之后,我等如今回到天京出任官职,要是还在韦志俊这些狗贼手下任事,那岂不是自找不快?一想到还要与这些仇人狗贼共事,我等人臣皆替翼王不值啊!”
大将赖裕新说得更是直接:“对啊,翼王,与人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