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
太极殿偏殿中。
皇帝脸上的怒色是掩饰不住的,他看着殿中的广元侯王生,将手中的丝帛扔到地上。
大内官颤颤巍巍的走上去,将丝帛密信重新拿了起来。
“将他给广元侯好好看一看。”
王生站在殿下,接过大内官手上的丝帛。
“这是张光与朕的密信,淮南王居然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在纠缠不止。”
对益州的战事,已经是过去了整整两个月,然而,前方战事一点风声都没有、
原本以为是秋风扫落叶的,轻轻松松的便能够将益州收复,结果到了现在,连益州都没打进去。
前方打仗,耗资不菲,即便是王生屯田一年,积蓄了不少的粮草,但是放到现在,还是远远不够。
即便是皇帝,现在也有些捉襟见肘起来了。
加之...
前方军事不利,并非是因为敌人太过于强大,而是被他派去打仗的人心思不齐。
淮南王?
他怎么敢的啊!
王生看着手中的密信,脸上露出一副诧异吃惊的模样,但他心中却是波澜不起,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来打趣皇帝。
说起来,在大殿上羞辱淮南王,并且让淮南王去做一个杂牌将军的监军,这难道不是你这个做皇帝的手笔?
现在看到淮南王在前线出工不出力,就着急了?
照理说,皇帝应该是早有预料才对的。
不过...
在王生仔细看了张光给皇帝的密信之后,王生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淮南王只是出工不出力,故意拖延时间,但却并没有直接违抗军令,而且...
淮南王在荆州扬州之地势力盘根错节,在这个时候要是将淮南王召入雒阳问罪,便相当于逼反了淮南王。
这是淮南王有恃无恐的原因,也是皇帝暴跳如雷的原因。
“陛下...密信中的内容,可查实了?”
皇帝司马遹脸色铁青,重重点头。
“此乃张光与朕的密信,千真万确。”
王生微微点头。
“那陛下将要如何处置淮南王?”
皇帝司马遹叹了一口气,说道:“淮南王的势力在荆州扬州之地甚大,原本朕便是要借助他的影响力,不想现在反而是掣肘了朕,若是现在要将淮南王召入雒阳,恐怕会逼反他,但是此事如果不处理,东线战事便无从谈起,如今蜀地之中的的叛贼依然猖獗,若是在短时间内不能将益州打下,拖个三五年,恐怕天下都会有异动的。”
别的不说,在秦雍之地的河间王肯定第一个有异动。
“朕今日将你召进来,便是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王生沉吟片刻,说道:“对于前方战局,臣下知道的讯息不多,对战事便不多加揣测了,此事的症结,便是在于攻蜀,若是北面大军能够攻蜀顺利,没有东线的张光淮南王也是无妨的。”
“便是北线战事也不容乐观,前方将士多有损伤,粮草更是快接济不上了。”皇帝司马遹脸上有苦色。
“既是如此,那便让淮南王做东线主帅,让张光做副将,淮南王之所以如此怠慢,便是因为觉得陛下羞辱了他,现在陛下给足他面子,想来他也是愿意配合的。”
让淮南王做主帅?
照理说,自然不是不可以。
然而...
他是皇帝,他想要做什么事情,你这些做臣子的,难道不应该照着我说的去做?
还心有不忿?
令淮南王做东线主帅,那他司马遹的念头将不通达。
王生看着皇帝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便已经是知晓皇帝的选择了。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解决蜀地的问题,若是将淮南王逼到蜀地逆贼那边,恐怕讨伐的难度将会成倍提高,陛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司马遹冷哼了一声。
“朕倒是有个主意,既然是淮南王不服张光,若是让爱卿去做这个东线主帅,如何?”
让我去?
王生赶忙摇头。
“战事才过了两个月,东线并无打败,加之臣下久居雒阳,对东线战事不了解,臣下与张光,其实没有多少分别,到了宛城,亦是被淮南王架空,于事无补。”
要他出山,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紧急。
而且...
若是蜀地太容易收复了,以皇帝的性子,他广元侯王生还有命活?
“陛下,或许应该让大军稍作休整,在原地屯田,一来,东线中,淮南王出工不出力,陛下定下的两线作战的战术便不能发挥作用,二来,从雒阳运粮到梁州,一路上粮草消耗过多,若是能够让大军在梁州屯田,自给自足,来年开春陛下便没有了粮草的后顾之忧,这三来,只有到了来年开春,长江涨水了,东线才容易打进去,两面才能够协同作战,这最后,则是陛下也有时间,来安排淮南王的事情。”
王生说出了他的看法。
皇帝司马遹显然是陷入思索之中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王生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现在北面攻不进去,再打下去,不过是耗费人命与粮草罢了。
只是...
司马遹心中不甘。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蜀地李雄,一年之内便可以拿下的,哪里还要到来年?
“爱卿还有其他的计策?”
王生摇了摇头。
“臣下所言计策,是最稳妥的,若是再打下去,陛下便要加征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