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似乎永远望不到尽头。
漫天的细雨,羊肠小道,有时隐时现的白点在山路上缓缓移动。然而,那种看似很缓慢的移动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路上,然后,再次出现,却已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雨下的很小,但却很密,密密集集像蛛网一般缠绕着。然而,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竟不能近白点一分,只在他四周落下,无声无息的渗进土地。
“终于到了。”松了口气,走了八个时辰的白衣祭司脸上涌出浅淡的笑容,温敛的目光投向山路尽头处的小屋。
那小屋盖在山顶,孤孤单单的,在满天风雨中孑然而立。
房门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屋内昏暗无比,一灯如豆。
白衣祭司渡门而入,俊逸的线条中融合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只让妇人在瞬间失了心神。
——这样的男子,是神吧?!而神,是来接走她的孩子的?!
即使是第二次相见,妇人眼中的错愕依旧不减一分。三个月前她曾见过他一次,恍若天神的男子毫无征兆的站在她面前,而她则被他的容貌吓了一跳,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干净,让她瞬间有种深深的自惭形秽之感。
“终于找到你了啊!”一句话,像风一样没有重量,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刹那间,世间芳华尽失,空中只留下瀑发滑落下来的清香。
“三个月后,我便来接你。”
如今,三个月期限已到,他当真来了,像他那日承诺的一样——三个月,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神……您、您真的来了?”由于激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似乎并不惊讶于妇人的称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因为这张脸,有多少次被人称作神了。
白衣祭司眼中有明亮的光华聚攒,璀璨如珍珠。
“怎么会?……”那慢慢聚集的光华骤然散去,幽深如谷。
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妇人有些惊恐的问:“神,您怎么了?”
竟然是个女孩,这孩子……竟然是个女孩。
他为她卜了那么多卦,却唯独忽略了她的性别。
“竟然是个女孩呀!”白衣祭司喃喃,不动声色的掐指心算。
妇人惊的大气都不敢出,呆呆的看着双眉紧锁的白衣祭司——生的这么好看,真的是神吧!
在她呆愣的时候,白衣祭司慢慢睁开眼睛,眉宇松开,吐了口气,“原来如此。”
然而,未及她反应过来,天神般的男子已经缓缓伸出手,那是双和他相称的手——棱角分明,如精雕细刻过的象牙。清瘦修长的手盖在婴儿的额头,如同回应,那婴儿竟裂开嘴笑了起来。
妇人正看的出神,白衣祭司却突然收回手,神色笃定,如祝颂般合十,“巫灵现世,疆佑我土!”
“大祭司他找到了,那个孩子,真的找到了!……祗王长老,您、您感受到了吗?……大祭司他找到了,榣山有救了!我族有救了!”少年的声音是颤抖的,在白衣祭司触碰到那个孩子的瞬间,所有人的心头都战栗一下,像闪电破开夜冥,那样清晰而坚定的感觉。
——那是历代巫觋现世才会有的触动。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冷峻的眼底涌出一丝柔和,终于让他们等到了,不会再有人重蹈祗王白族的命运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希望吧?!
“大祭司,快看,大祭司回来了!”兴奋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迅速传开,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一个声音:“大祭司回来了!”
白衣祭司从天而降,像一道白光穿过雨幕。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眼中都带着狂喜。他们的大祭司,这个像神一样无所不能的男子正抱着榣山的希望,将带他们走出困境。
“回去吧……回榣山去。”出乎意料的,面对族人的欢喜,白衣祭司却没有表现出同样的狂喜,只轻轻吩咐了一句,瞬间消括那个孩子。
众人怔了一下,就连榣山首座长老眼中也是掩不住的惊愕。但,很快,他便回过神,调转马头,追着那袭白衣西行而去。
大祭司离开了,首座长老离开了,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也在各部队长的指挥下纵缰远去。
雨下的更急了,山谷中有成片成片的雪白色在移动,风扬起西行之人的衣裾,翻涌如云。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沉远的钟声在榣山深处响起,无数飞鸟扑棱着翅膀向天际逃窜。三百九十八阶大理石垒砌的祭坛上,白衣祭司神色肃然,神一般俯瞰着匍匐一地的族人。
天降祥瑞,紫气东来。每个人都秉着呼吸,渴望着沉睡三年的月石再度焕发光芒。
祭坛下,是浩浩无垠的雪白色,白衣祭司将手中的孩子高高托起——宛若举着命运的神邸,冷定如他的榣山大祭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袭白衣猎猎飞舞。
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传入榣山的每一寸土地:“巫灵现世,疆佑我土!”
“巫灵现世,疆佑我土!”应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但很快,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变成了沸腾的议论。
议论声在整个榣山炸开锅,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祭坛上的白衣祭司。
“羲和,你刚、刚说什么?——”同样的不可置信,榣山首座长老脸色煞白,“巫灵?怎么、不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竟然是、是……?”太过惊讶,以至于语无伦次。
“羲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