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万山一张脸瞬间就红了，目光从卡上转移到童瑶的脸上：“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那样子颇有几分落荒而逃，在他身后，童瑶静静地看着这个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苍老中年人走到楼梯口，消失了背影，转身进屋关门的时候靠在门上，仰起脸闭上眼睛。
推己及人，她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面对亲生父亲的时候，会不会也如今天这样果决。
更不知道，如果童瑶活着，听到童万山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嚎啕大哭。
说到底，自己和童瑶还真是一根藤上结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苦瓜，除了家世背景不同，余下的谁也没比谁好一星半点儿。
好久，她才搓了搓自己的脸，把这些杂乱的情绪都驱散之后，才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小首饰盒。
首饰盒上印着萧字，这是萧家玉器的标识，深红色绒布盒打开，里面是黑色的绒布托，上面放着的是挂件儿，弥勒佛的挂件儿看上去就喜庆，雕工精致，只是寸许高的佛像也宝相庄严。
都说弥勒佛笑，笑天下可笑之人，笑天下可笑之事，却也能容得下，天下难容之事。
凡人，自是比不起的。
童瑶知道自己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容不下自己的死，容不下亲生父亲的抛弃。
作为一个入门的内行人，童瑶有在卓家多年浸淫的赏玉识玉的积累，也有跟邱玉奴学习雕琢、打磨玉石的技艺，她看萧家的玉器自是和别人不同。
萧家在南方，玉器雕刻的刀法都透着温润的气息，这对玉石来说无疑于如虎添翼。
卓家在北方，邱玉奴也是地道的北方人，潜移默化的在雕刻玉石的时候，融入了北方人性格的利落干脆，一个线条，在南方玉石匠的雕刀下能圆润，在邱玉奴的雕刀下，则带着刚烈。
所以，玉无价，玉石工匠更是不可复制的。
她亦然，她是邱玉奴的徒弟，但不可能完全复制邱玉奴的技艺，只能在自己摸索总结之后，作品里会带着邱玉奴对玉石雕刻的认知和痕迹。
她更能理解钱大海这份礼物的用意，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和萧家合作的话，这玉石雕刻的技艺自不能纯北方刀法，也不能趋炎附势南方的温和，两者兼而有之又有自己独到之处，这才是一个好的玉石匠要学习的。
萧家真正的玉器现在是一件难求，没落了快有二十个年头的萧家早就被人遗忘了，而得了萧家玉器的人，多数都珍藏起来，毕竟都是绝版孤本。
可以说，按照市场价值来说，萧家若是卷土重来，其商业价值会在短时间内比卓家要高。
拿着这尊玉佛，童瑶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楼下，一直都没离开的童万山抬头看着童瑶住着的房间一直亮着灯到后半夜，几次想要上去提醒一下不要熬坏了身体，却都没有动，最终他站起身，一步一回头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刚打开门，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的拿出电话报警：“警察，我家招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