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心中咯噔一声, 转头看了沈开言一眼,见他面色发青,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快点儿走啊!怎么?难不成还真抽中了个夹带的?”那士兵面色肃穆, 斥道。

沈云初赶忙走了出来,惶恐道:“不敢不敢。”

“走吧。”那士兵一甩头, 示意她先走。

看着沈云初的身影渐行渐远, 沈开言面色微沉。

轮到沈开言前面一人, 只见那士兵搜身的双手一顿,直接扯开了那人的衣襟,从中衣里拿出一纸叠得十分细小的文章。

前面那人顿时脸色煞白:“这……这不是我的,定是后面这人方才掉落的。”

沈开言挑了挑眉,顿时愣住了。

这推卸责任的本事, 也太过拙劣了吧?

瞥了眼身前吓得面如菜色的男子,沈开言蹙眉道:“假如是在下扔掉的, 为何它可以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正好从阁下的衣襟中掉进去了呢?而阁下又为何要敞开衽领,等着在下扔进去呢?”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那男子更是面红耳赤, 恨不得能钻到地缝中去。

“科举夹带, 你应该知道后果吧?”一个士兵收起笑意问道。

“知……知道, 罚银三十两, 杖……杖……杖五十。”男子声音越来越小, 身子抖如筛糠。

士兵点了点头,指着一旁早已排了一队的人道:“过去吧。”

男子脚步虚浮,几乎是蠕动着挪到了那一队人里。

沈开言上前一步,将考凭交给其中一位士兵,而后双手张开,任由士兵搜身。

双眸看向旁边一个个面如土色的人们,不仅冷笑:“这作弊之人也太多了点吧?”

士兵摇了摇头:“这已经算好的了。”

“律法如此严苛,未想到竟然还有人敢作弊。”沈开言叹道。

“虽说律法严苛,可若是金榜题名,那便是光宗耀祖,从此翻身一跃成为人上人,因而才会有这么多人铤而走险。”顿了顿,那士兵继续道,“当然,不论是何种原因,这都不是什么好事。行了,进去吧。”

沈开言接过自己的考凭,谢过几位士兵后,便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十来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头望去,竟是一位将小抄打在肚皮上的人,被发现后直接当场吓昏了过去。

摇了摇头,沈开言轻叹一口气。

目光投向刚才沈云初消失的方向,他抿了抿唇,在士兵的催促下,跟着前面的人进了净身的屋子。

近年科举作弊成风,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更有甚者,酿造了一种可以隐去自己的墨来,唯有在洒上水后才能显现,因而礼部便加了一条,乡试、会试与殿试,均需在指定浴池中宽衣沐浴,之后换上统一制备的衣衫。

*

沈云初随那位士兵一路向外走着,到了一个小木屋前,那士兵上前打开了门,随后用下颔往里一指:“进去吧。”

沈云初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身后关门声紧跟着响起,她回头望去,却只看见一扇紧闭的门。

“过来吧。”室内传出声音来,沈云初双眉微挑,有些惊讶地走了进去。

那人坐在上首,双目看着她,淡笑不语。

“给四殿下请安。”沈云初俯身行礼。

“不必。”他回道,“坐吧。”

沈云初依言坐下,心中却在嘀咕这位爷究竟又想干什么。

“科举搜身这一环便是如何也躲不过去的,既然你如此想入仕,恐怕也只有我能帮你过这一关。”傅家远看着她道。

沈云初一愣,随后道:“殿下的意思是……您,来帮我搜身?”

傅家远顿时眉头紧蹙,挥了挥手,嫌弃道:“你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可,这一边说科举搜身躲不过去,一边又是只有他能帮她过这一关,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在屋里坐会儿就好,我相信依你的品行,也断不会做这些事情。退一步讲,以你的学识,还没必要这样。”傅家远轻笑了一声道。

沈云初没再吭气,心中却明朗了几分。

傅家远这么做,念及往日情分是小,欲要拉拢她却是更占比重。

她背后站着的是整个西平侯府,是沈开言,也是左都督府。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扉被人在外面轻叩了两声。傅家远站起身,沈云初也赶忙站了起来。

他走近她,盯着看了半晌,似乎想将她的眉眼篆刻下来一般。

轻笑一声,他道:“好好考,以你的学识,肯定可以。”

顿了顿,他又笑道:“考好了有赏。”

沈云初也笑了,偏头问:“那若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厚爱呢?”

“有罚。”他似笑非笑。

沈云初心下了然,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女扮男装,欺君之罪。

考不中,便不能为他所用,那么届时,他便也无需帮她再保存着这个秘密,帮她一起骗傅玄礼和众朝臣了。

毕竟他是文央的四殿下,傅玄礼是他爹。

若是没有好处,他何苦错过这个可以在傅玄礼面前表现的机会呢?

跟着士兵走进自己的号舍,沈云初盘膝坐在木板之上,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自己不太有把握的内容来。

天亮时分,所有举子都已经进了自己的号舍,有士兵来一间一间地分发卷子,然后将所有号舍落锁。沈云初快速扫了一眼所有题目后,便执起笔,沾好墨汁,埋头写了起来。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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