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傅家远便愣住了。
“你……”
“王爷还不回府吗?”沈云初倏然转头看向他,打断道。
“我这不是没事吗?不急不急。”傅家远笑着道。
沈云初微微挑眉,红唇轻弯:“您不急,可是有人急啊。侧妃娘娘应当还等着您回去吧?”
傅家远一怔,随即笑道:“怎么?沈知府这么在意本王的侧妃……意欲为何啊?”
沈云初哼笑一声,没有回答,径直走进了清竹轩。
书案上果然已经堆满了案牍,沈云初走进看了看,笑道:“陶宣倒也是心细,全都分门别类放好了。”
话音未落,她又抬起头:“王爷还是回去吧,云初改日有空了再登门拜访。”
她现在真的不是很想见他。
傅家远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低头一笑:“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沈云初躬身作揖:“恭送王爷。”
傅家远走后,沈云初在桌案后坐了下来。
桌案临窗,可以瞧见院中的一片翠绿,还有此起彼伏的竹海涛声。
伸手拿起一本,摊开后便是一股墨香扑鼻,使得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闲舒镇定。沈云初一页页、一本本地看着,时不时提笔写些什么。
日头渐渐西斜,香芸进来提醒她用膳,沈云初摆了摆手示意再等一会儿。
待到日落西山,天边便只剩下一丝火红。沈云初抬头望了望,伸手将桌案旁的窗棂向外推开。
微风习习,带着翠竹清香,顺着竹叶滑进屋内。
贤王府的位置就在杭州府隔街,贤王府后院与西子湖毗邻,因而杭州府距离西子湖也不算远。此时清竹轩的窗开着,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渔人归家时的吆喝声。
轻轻吁了一口气,沈云初又从桌上摸了一册案牍,摊开来继续读着。
扫了两行字后,她不禁蹙了蹙眉。
这案牍中讲的是一个杭州府辖域内发生的一起失踪案——从三年前起,每过两个月便会有三五个孩童失踪。而官府之所以把这些失踪案联系在一起,是因为这些孩子失踪后,他们的床榻上都会出现三锭银子。
沈云初仔细读着,愈看愈觉得不对劲。
“大人,您还不用膳吗?”香芸又进来问道。
“嗯,”沈云初蹙着眉嗯了一声,随后缓缓地合上册子,站起了身,点头道,“用膳。”
从清竹轩走到东苑,一路上沈云初都在想着这个案子,却没有一点头绪。
推门进屋,饭菜已经被摆在了桌上,都是些简单地家常菜。沈云初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夹菜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切身地认识到一点——她是真的离家千里之外了,而在这个千里之外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
“大人,是饭菜不合口味吗?”府衙的厨子站在一旁等着她的评价。
“没有,很好。”沈云初笑了一下,多吃了几口。
“这就好,这就好。杭帮菜偏甜,小的想着您从京城来,肯定不太喜欢,就专程少放了些。”厨子笑得开怀,一边点头一边道。
“辛苦了。”沈云初笑道。
厨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辛苦。都是小的本职罢了。”
沈云初没再说话,开始吃了起来。
用完膳后,沈云初又回到清竹轩,将那悬案放到一边,先看起了其他的案牍。
“大人,您该歇息了,别伤着眼睛。”张嬷嬷来提醒道。
“我再看一会儿,嬷嬷不必担忧。”沈云初抬头看向她道,一对儿含露似的眉眼晕在暖黄烛光中,令张嬷嬷都有一丝的愣怔。
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姐,只是风华气韵更胜。
她是林海韵的陪嫁丫鬟。林家是南方大族,林家人不仅学识颇丰,样貌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仿若天下之灵气都被这一家给汲取了一般。
而这其中,以林海韵为最,甚至被誉为江南第一美人。
张嬷嬷到林海韵身边做事时只有十岁,虽说是主仆,但也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林海韵一点点长大,一点点从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出落得似清水芙蓉般天然去雕饰。
林海韵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当年林海韵远嫁京城,这个中曲折不少。从南方小城一路走来,她一直都伴在其身边,林海韵做的所有事都看在了眼里。
“嬷嬷?”沈云初见她愣着不动,便出生唤道。
张嬷嬷垂下头,行了一礼道:“既然大人还需再看一会,那老奴便先下去了,大人要记得时辰。”
“我知道了,您去吧。”沈云初说着,视线便又移回了手中的案牍册子上。
张嬷嬷又看了一眼那被光晕圈着的人,缓缓退了出去。
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张嬷嬷缓缓吁了一口气。
当年林海韵想要将沈云初扮成男儿,她本是极力阻止的,这欺君之罪如何使得?那道士的话又如何信得?再者,这女孩扮成男孩一生,个中牺牲酸苦,怕是不会少的。
可现在瞧见了沈云初的这副容貌,张嬷嬷心中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庆幸来。
当年小姐已经引来了这么多事,如今,若是少爷这副容貌放在一个女孩身上,那才是真不知道会收多少苦头。
女子貌美固然是好,可若是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在这个世道,绝非幸事。
“嬷嬷,大人还是不愿意歇息吗?”萃灵问道。
“这怎么行呀?这才第一天上任便这么熬,往后还不得怎么着呢。”香芸担忧道。
张嬷嬷摆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