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一下停住,不出片刻,熟悉的“哎哟哎哟”叫唤声便从车外传来。
商梦桐下意识地在手里扣了一把银针。
“不必这么紧张。”西陵毓目睹她的动作,笑着劝阻,“不过是杳平县衙的小衙差,只怕挡不住你的针。”
商梦桐一愣,随即有些迷糊,“衙差?那跟着我们做什么?”
西陵毓已经打开了车门。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早间街上见到的那个小衙差。
再次打了个照面,虽然仍然是被敖善制伏着,小衙差不忘挤出笑容打了个招呼:“见过县主”
西陵毓目光凉凉地看着他,“你倒确实跑得很快。”
小衙差脸上一红,心里暗暗嘀咕,县主好像很记仇啊。
见他不说话了,西陵毓又道:“你们家典史到底是什么毛病,非得派人盯着我?难道在杳平城里,我还需要保护?”
不过是受了三哥的交代照顾她一下,何况三哥连真名都没透露给那位康典史,怎么就这么反客为主了?
弄个尾巴这么跟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事了,被官差亦步亦趋跟着呢。
小衙差艰难地看了一眼正拎着自己衣领的敖善,勉强赔笑,又格外委屈地朝街边叫道:“监副,小的可是替您背锅了”
西陵毓神情一凛。
时若光也在这?
可是她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难道他也有武功,而且内力惊人?
“三姑娘当街停车,似乎不大妥当。”街边传来时若光淡淡的声音。
西陵毓循声望去,只见那一袭白衣的青年坐在路边的摊子旁,引得路人都忍不住观望。
摊位老板更是蠢蠢欲动想过来搭话,又因为衙差在这而不敢。
西陵毓打量着时若光,难道是因为他早就坐在这儿等着了,才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如此说来,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把他当成了什么厉害角色?
时若光起身,过去拍了拍敖善的肩膀,敖善手上不知怎么下意识的一松,就放开了那个小衙差。
“王冲,你和康典史说一声,本官另有要事,今晚饯别宴应放不去了。”
小衙差跌跌撞撞地下地站稳,诧异地看着他,“时监副,这”
但见时若光淡漠的神情,小衙差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只得讷讷地告退走了,赶紧跑回去县衙。
西陵毓望着他飞奔而去都身影,向时若光道:“时监副今夜便回京?”
“拟明早。”时若光打发走了小衙差,却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跃上马车,向西陵毓一挑眉,“可否进去一叙?”
西陵毓:
这人都已经半坐在马车门边了,怎么还问她能不能进来?
听到外面似乎已经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西陵毓心一横,侧身让开的位置,和商梦桐缩在了另一边。
时若光道了一个“谢”字,果真一撩衣摆进来坐下,又回头想门外直接呆住的敖善道:“原本要去哪,就去哪吧,我说完话就走。”
敖善好容易回过神,脸上有些愤怒,这人是要怎样,竟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郡主的马车!
就算他于己有救命之恩,也不能亵渎他的主子!
“且走罢,留在这儿让人观瞻么?”西陵毓咳嗽一声。
这个敖善,怎么突然就变呆了。
敖善这才恍然大悟,虽然不忘恶狠狠地剜时若光一眼,也还是赶忙扬鞭赶车走了。
因原本出发时车里就要坐三个人,赫成瑾找来的这架马车还算宽敞,便是坐四个人都不会太拥挤。
眼下,时若光坐在一边,西陵毓则和一脸懵逼的商梦桐坐在另一边,中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比起商梦桐的紧张、西陵毓的疑惑,时若光的神情却是格外坦然,甚至有些悠哉。
许久都没人说话,直到过了一个路口后,时若光淡淡地道:“果然是借给你了。”
西陵毓:“什么?”
时若光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府上的马车。只是这车太小了,我不常用。”
西陵毓商梦桐:???
“是赫”
时若光抬手,打断了西陵毓的话:“这种事我爹可以做主,即便我不在京城,我爹答应了借车,我也不会说什么。”
西陵毓嘴角抽了抽,无怪赫成瑾能那么快借到马车,原来早就有一辆备用的。
而且,也难怪这车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纹装饰
这样想着,她也就下意识地往马车壁板上看过去。
时若光抬眸,锐利地扫了她一眼,“怎么?莫不是找到了什么宝贝?”
“才没有!”西陵毓摆手,马上又有些嫌弃的看着时若光,“时监副,你这分明还是小气,只是把这份对赫怀玉的气撒到我头上罢了!”
“哦?”时若光瞥了她一眼,“我对他没气。”
西陵毓扶额。
有气就直说,对着她这么口是心非有意思么?
车里又沉默了好一阵。
西陵毓想起他刚刚上车时的“理由”,只得又开口道:“时监副究竟有什么要交代?”
时若光微微垂着眸子,“原本有话,看到车就明白了,何必多此一举。”
西陵毓:
所以,这人只是来确认是不是他家的车?
商梦桐也呆了,偷偷又看了时若光好几眼。
传说中的“时氏玉郎”,竟然私底下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啊
“不过,三姑娘究竟是为什么缘故来杳平?”时若光终于还是说到了正题。
西陵毓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