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阳光毒辣，毓敏尽量走在树荫下，可仍觉得口干舌燥，热得腿都抬不动。偏偏这个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个小石子，脚底好一阵钻心的疼痛。
“娘娘歇一下吧。”瑞姑姑说着，就扶着毓敏找了棵大树靠一会。毓敏却一屁股直接坐地上去了。瑞姑姑急忙拉她起来，“娘娘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好这个样子。”
身份！什么身份？毓敏心里憋着一口闷气，直觉得堵得慌。想起那年在凤阳，若不是得了小武的帮助，自己是不是就给尚琰抓住了，那结果会是怎样？而在孝陵，如果她找到了小武，又得了他的帮助，现今自己又会怎样？
命运，总在与自己开玩笑，总是不能按自己想得去走。为何？到底谁在摆布我？毓敏忍不住又要哭。瑞姑姑只得劝住她，催她往前走。
终于走回毓秀园，却见门口立满了允炆的人。允炆自己也正站在过堂廊檐下，一见毓敏就问道：“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毓敏看他一眼，不行礼不回话，也不理他不停步，径直从他身边走进内院。一直走到水井边，舀起水桶里的水就喝了起来。
“娘娘，不能喝生水。”瑞姑姑急着跑过来劝阻，毓敏却已经连喝了好几口。瑞姑姑抢下水瓢，看到素娥正站在房廊下，就斥她赶紧上茶。
允炆走过来，看在眼里，也想教训毓敏两句。瑞姑姑即抢先向他禀道：“娘娘回来的路上，石子硌了脚，这才慢了。天气炎热，娘娘又怀着身孕，这一路走得颇是辛苦。”
正说着，毓敏已经转身进了屋。等着素娥送上了茶水，可又太烫，喝不进嘴。允炆跟着进来，一边气毓敏任性，一边又心疼她，就借题发挥把素娥训斥了一通。再看向毓敏，想她先开口和自己说话。毓敏却表情漠然，一脸无动于衷。
这下，两人僵持了起来。允炆觉得屋里好闷热，便令人进来打扇。景公公却躬身站到门口，直朝他递眼色。可允炆一时领会不到含意，就没好气地叫他有话直说。
“皇上答应了怡妃娘娘去奉德宫用午膳，这时辰该到了。”景公公只得低着头答道。
“哼。”毓敏冷笑一声，自顾喝茶。
允炆轻啧了下嘴角，靠近毓敏：“若毓敏不想朕去，朕就不去。”
“衣裳岂能作得了主子的主？”毓敏冷冰冰地回道。
允炆这就不得不败下阵来，连之前等了她许久的不耐烦也顷刻退却了。他用力搂过毓敏僵直的身子，柔声细语道：“朕知道如今这般是委屈了你。等你诞下皇儿，朕就晋升你。”
“热。”毓敏说着，推开他，拿起桌上一把美人扇就给自己扇了起来。
这小性子耍的。允炆直感觉自己钳不住她，便让景公公去给耿玮传话，说自己在毓秀园用膳。回头再看毓敏，见她还不开颜，就从旁边素娥手里接过芭蕉扇，朝她猛扇起来。
“别。”毓敏被扇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抢下扇子，笑了起来。
“肯笑了么？”允炆趁势又搂过她，这回就感觉毓敏身子柔软了很多，忍不住就拥紧她吻她。
“热不热呀？”毓敏娇嗔着，躲开。
“要不把衣裳脱了？”允炆说着就朝她动起手来。
“不要。”毓敏笑着。两人推搡起来，说说闹闹这就和好如初了。
大贵做的几道菜里都加了番椒。允炆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可看毓敏却吃得津津有味，便好奇道：“毓敏何时喜欢吃辣了？”
“好吃。”毓敏笑道，故意挑了一根红番椒嚼起来，“嘴里没味道的时候，吃这个最带劲。”
“太医可说过有身孕的人能吃辣么？别将来皇儿生下来就天生爱吃辣，是个辣宝宝。”允炆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啊是啊，拿番椒当饭吃。辣宝宝。”毓敏笑着回敬道，心里却不免觉得允炆过于注重书本。想起燕王曾说他死读书死脑筋的话，一丝忧虑忽然飘过脑海。
只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两人用过膳，允炆让毓敏好好睡个午觉，他去华盖殿处理政务。待傍晚，他回乾清宫等她。毓敏有些不情愿地撇撇嘴，不过送走允炆，还是乖乖得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可舒服，无梦无扰。毓敏沉在床上，不肯醒来。允炆派了自己的龙辇去接她，可是等等不来，等等不来。就又派了第二发的人去催请，可去的人也没了回音。天下怎有如此矫情的女子？允炆皱起眉头，可一想到毓敏的嗔，又不得不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又差了副轿辇亲自去了毓秀园。
没想到，毓敏真的还在睡觉。允炆坐上床沿，俯身轻轻唤她，毓敏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看她一脸安宁，酣睡如婴，允炆刚刚一路拟好的脾气又烟消云散了去。他轻轻抚过毓敏的脸，拢过她的发，指尖划着她的唇，她的下巴。这样的情景顿时重合了他儿时记忆里最甜蜜的秘密。
那是小时候，他有次去毓敏家找她。小毓敏也是这般睡着，他就偷偷亲了她，却不小心把她亲醒了。不过这个小笨蛋，醒了也没察觉自己的初吻已被他偷走。
允炆笑着，低下身吻她。这一吻，毓敏可就醒了。允炆急忙抬头想抽身，毓敏却双手勾住他，把他跌在了自己身上，狠狠咬住他嘴唇，报复了一通。
“去乾清宫吧。”允炆欢喜着，抱紧她。
“不去。”
“为何？”
“别的女人睡过的床，毓敏是不会去睡的。”毓敏说着，就撅起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