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绿盈盈的田野接天连日,池塘连着溪渠犹如血脉一般鲜活流动,四通八达。小树林旁边那一片新土已渐渐泛出绿意,不消多时,又将绿草如茵,就像原先一样,整个田野都将忘却那片土下埋了什么。田伯站在义庄门口,远远望着这片土地。想着那杨小姐不知到了西安没有,却见两个人从田径上朝他走来。
“这位可是田伯?”尚琰走到田伯跟前,作揖问道。
田伯一向自知身份低微,平素只有他对人作揖行礼,哪受过别人的礼。何况对方看着年纪轻轻却身着锦缎衣袍,冠帽华贵。尚琰这一个礼,着实让田伯乱了分寸。一时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朱开见状,赶忙走上前把胸前的两坛小酒递上去,跟田伯说道:“我家公子是杨知府的故友。听说了杨知府的事,特来祭拜,请田伯行个方便。”
田伯这一听,心里更慌乱。说什么也不肯接那酒,连连把他俩往外推:“你们哪里来,哪里回!”
尚琰也急了:“你只需告知我他家坟冢在哪,其他事绝不牵涉你。”
田伯见说不明了,一脚踩进门去,“哐”一声把门关了,不再理他们。
尚琰吃了一鼻子灰,竟没想到田伯如此不通情理。不过细想,他并未说他不知,那就还得再想想法子让他开口。两人在义庄外转了一圈,绕到后院,那里的门却是半掩着的。尚琰轻轻推开,两人就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院子并不大,角落一棵松柏苍劲高耸。地上种了些青菜,菠菜,绿油油的很是壮实。靠屋的墙下一张老旧的小方桌,上面摆着的棋盘竟是黄花梨制成,跟敏敏房里的家具陈设正是一个木色。棋盘边上一片新的刮痕,原来应该有一行字。尚琰冷笑一声,心里暗道亏得自己刚刚还礼待他,原来也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人,这回非得让他说个所以然出来。
尚琰坐定,揭开酒坛口子。朱开也不客气,直接开了后门,进屋里拿了两个碗出来。两人就边喝酒,边摆弄起棋子来。
田伯在前头看到,赶忙跑来,要把棋盘棋子收回屋里去,朱开一把护住。田伯气得牙痒痒,一脸怒色直赶他俩走。尚琰不慌不忙,呷口酒,一改之前的温和,板起脸来,口气生硬道:“这棋盘棋子是杨府的东西。你刮了上面的字,可还是杨府的东西。我现在就把你究送官府,看你如何?”
“不,不,不。”田伯一听官府,除了杨大人哪里还有好官府,急忙辩解道,“这是杨大人,送我的。”
“哦?”尚琰岂能相信,杨大人是知府,怎可能把这么好的东西送个义庄老头?可看田伯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也不像假话,便要他仔细说说。
田伯本就说话不利索,这会心里急更说不清。尚琰的身份他也猜着了几分,想着他存心刁难不过是为了杨府的冢,于是朝他招招手,带他去往那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