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毓秀宫气派而庞大,位居东宫之中,正是早先淑太皇太妃居住的福宁宫。但宫殿空置太久,难免蛛丝网结,旧漆剥落。允炆选好日子搬迁,令宫人们日夜赶工重新上漆,换瓦揭帘。
毓敏望着允炆对自己的转变,心里却更是诚惶诚恐,很是不知所措。在一种思绪里困久了,即使满是苍凉悲伤,她却也是更愿意呆在那里,不想出来。因为那里有尚琰,有他的温暖拥抱,有他的亲吻呢喃。
“娘娘若是不想住过去,那就容奴婢想想办法。”瑞姑姑低声对她说道。
“什么办法?”
“放把火不就结了?”
“嘻嘻。”毓敏邪恶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深夜,毓秀宫的膳房就着了火,幸好被守夜的宫人及时发现,扑救了。只是几根柱子和灶台被烧毁,需要重新修葺,不能按既定的日子搬迁了。而放火的人仓皇逃跑时,竟落下了一只鞋。
“是谁呀?”毓敏偷偷问瑞姑姑。
“奴婢不知。”瑞姑姑回道,“奴婢是想过放火来着,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去放呢,怎么就给人捷足先登了?”
“嘿嘿嘿。”毓敏双手握着,捂在自己唇边,和瑞姑姑好一阵吃吃阴笑。
其实宫人的衣裳和鞋袜都是标有自己名姓的。宫人们把捡到的那只鞋翻出来一瞅,就见内绑里针线刺绣着三个字清晰明辨:“马二丁”。而紫禁城里叫这名姓的人也只有一个,是个下等杂役,还是坤宁宫的。
允炆得知后,立即怒气冲冲赶去坤宁宫。殊不知,恩惠正在殿前听奏,奏报人说杂物房发现一个上吊的人,解下来,身子已经冰冷僵硬。不是别人,正是马二丁。恩惠急问原因,却没人知晓。与马二丁同屋的人说,昨晚见他半夜起床,还以为他尿急去了,谁都没放心上。早上找他做事也不见人,后来有人上杂物房,这才发现了他。
同屋的还说,马二丁在宫里十多年,一直是吊儿郎当。平日里好偷懒,干活总是捡最轻便的。一张嘴还特能说,油嘴滑舌,歪理一套一套。还好赌钱,却十赌九输,不但欠下一屁股赌债,还借了很多人的钱。他这一吊脖子,可不知道多少人遭了霉运。
“赶紧送出宫埋了吧。”恩惠厌恶地下令道。自己宫里传出这种事,被人听闻,又不知道要如何诋毁她管教无方了。
“埋甚?这么急?”允炆一脚踏进门来,背对着光,屋里仿佛一团黑影笼罩而至。
恩惠急忙让座,还不急细说,允炆就喝起来:“皇后如今真是越来越令朕刮目相看了。”
“恩惠又做错了什么?”恩惠一听他口吻,心就吊到了嗓子口。
“还想抵赖么?”允炆说着,就令人带上马二丁,却才知,人已经死了。这就指着恩惠又斥道,“好哇,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朕竟小觑了你,没想到皇后隐藏如此之深,阴险毒辣得令人发指。”
“宫里人多,马二丁的事的确是恩惠失察。可杀人放火的话又从哪来?”恩惠急忙争辩道。允炆三言两语就说了毓秀宫的事,铁证如山,说什么都是认定了恩惠指使。两人又是大吵一架。
“若真是恩惠所为,何必找自己宫里人?用外人不是更妥当?”恩惠论不过允炆,只得转了话锋。可气势败了,更让允炆深信不疑。只听见允炆说:“若不是马二丁落跑了鞋,谁知道是皇后呢?”一句话,直教恩惠无从申诉,眼泪哗啦啦得掉了下来。
允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再理她。
恩惠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想自己从未对人有过谋害之心,却被人深深栽赃陷害。想自己大明皇后,母仪天下,却也有冤屈郁结。让我也得了忧疾算了。恩惠哭罢痛罢,想了很久,即怀疑到耿玮。只有她才有这样的心机,只有她才会想用一石二鸟争夺地位。
耿玮真是太有手段了。可自己技不如人,不得不找人做依傍。恩惠心下打定主意,就去毓秀园看了毓敏,主动送了副轿辇给毓敏,让她每日去坤宁宫参加早会。
“毓秀园这么小,养不了那么多人。”毓敏回绝道。
“无碍。不过就四个人,本宫替妹妹养着。每日早上让他们接送妹妹就行。”恩惠说道。看毓敏两眼无神,脸上更是毫无喜色,心里不免也起了怜悯,便又安慰了她一番。又说起马二丁的事,指天发誓地说是耿玮嫁祸的,要毓敏千万提防耿玮。
恩惠走后,毓敏就把她的话说给淑太皇太妃听。淑太皇太妃就也劝她:“你去参加早会也好,别整日只在我这里,跟着我这个老太婆久了,只会让你越发沉闷。”
“才不会。”毓敏挽紧她臂膀,笑道,“毓敏还去御花园的嘛。”
淑太皇太妃也笑了笑,又说起她对放火人的看法。淑太皇太妃觉得恩惠不过是有些妇人之妒,真叫她伤天害理,她也做不来。而要说耿玮,倒也真有可能。耿玮刚失了权势,一恨毓敏,二恨恩惠。此举一箭双雕,倒也像她的做派。
只是马二丁是坤宁宫的人,耿玮如何指使得动?要说用钱收买,那马二丁欠的赌债,借的赌资为何一文未还?当然,马二丁与毓敏更是毫无瓜葛,何必要惹事?而他不过放了把火,也没酿成大错,又何以要自尽?疑点重重,说不定是另有其人。
毓敏听了,又吓起来,此时她心里还真想到一个人。急火攻心,毓敏好一阵猛咳,直咳得面红耳赤,喉咙嘶哑,胸背都痛了起来。淑太皇太妃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