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开始忙碌起来。每天早上去坤宁宫听早会,尔后去福宁宫陪侍淑太皇太妃。回来用过午膳,等中馨来了又一起编写《内训》。之所以叫《内训》,毓敏认为自古有训,男主外,女主内。宫廷女子皆是皇上的女人,皇上为民为国鞠躬尽瘁,作为他的女人更该是内助之贤。如此这般,大明天下才有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甚好。”允炆笑道。毓敏红颜微笑,神采奕奕,与之前在毓秀园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允炆心里终于舒下长长一口气。看着他的女人在案头翻典籍查史书,著笔立字,自己却抱着骄阳哄逗在旁,颇有一种阴阳颠倒的错觉。不过这感觉却让人惬意满足,现在的毓敏可正是他爱极了的人儿。得此佳人,此生无憾也。
毓敏也是时不时抬头冲允炆莞尔一笑。自从那夜之后,她就起了变化,有了初为人妇的喜韵。她想起尚琰和她说得那句“我要我们的第一次是彼此最幸福最完美的”,没想到和她做到的人却是允炆。毓敏渐渐念及允炆的好,恋上允炆的宠,开始视他为自己的依靠,自己的夫君。
恩惠每天早会末了不是说某人霸宠就是说雨露要均沾。她不指名道姓,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毓敏笑笑,直当耳旁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重生后的幸福犹如干涸的森林久逢大雨的浇灌,甘甜而滋美。允炆夜夜与她的情话知心话,令她沉醉痴迷。她再不愿放手将他拱手相让,她就是要霸占他,霸占他温润如玉的亲吻,霸占他温柔缠绵的深爱。
淑太皇太妃身子却一天沉似一天,眼睛又似有薄雾笼罩般模糊了起来。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也无心治愈。可是心愿未了,甚是抑郁难抒。毓敏还之前那般伺候她,给她捶腿,揉肩。一见淑太皇太妃唉声叹气就问她所为何事,可淑太皇太妃却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毓敏便也猜到了八九分,感激她的体谅。不然若要问她主意,她也无法给予答案。
淑太皇太妃想看骄阳,毓敏即令人把她抱了过来。正逗笑着,燕王来了。一见骄阳,燕王抱上手朝空中抛起来玩闹。毓敏急忙抢回手,愠道:“王爷行行好吧,我们家骄阳是女娃娃。”
“哦。我们家骄阳只能玩这个咯。”燕王故意学着毓敏的口吻说道,拿过拨浪鼓在骄阳面前哄着摇了起来。小小骄阳巴眨着眼睛,看着看着两眼珠一起对到了中间。“怎么是个斗鸡眼。”燕王脱口而出。
“你才斗鸡眼。”毓敏睨道,把骄阳搂进怀里,推开他,不再让他看。
燕王笑了笑,不气不怒。淑太皇太妃坐在一旁虽看不清晰他俩,可听声音却也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待毓敏走了,便对燕王说道:“你俩有事?”
“甚?”燕王装着疑惑道,“母亲可是不要我性命了?这话岂好随口说?”
淑太皇太妃问道:“韵贵妃在孝陵的时候,你有没有去看过她?”
“我看她做甚?”燕王没好气道,想起母亲曾赐了衣裳给毓敏,只好赖到三保头上,他怎可能掉了身价去给一个宫娥送衣裳。
淑太皇太妃见他信誓旦旦,也就转了话锋:“你一个人在京这几年是该得个随妾,身边有个女人伺候着总好一点。”
“我堂堂一藩王,镇国大将军要个女人有何难?只是,想要个知冷知热,知心知己的还真不好找。不过本王也是有骨气有志气的人,宁缺毋滥。”燕王笑着回道。不等淑太皇太妃再念叨,他赶忙提起宝船的事,“宝船已经完工,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今天进宫来禀了皇上,找钦天监挑个吉日就准备下水试航。”
燕王还给宝船正式命名为“永乐号”,意在安于自己的事业,无忧无虑,永享安乐。待试航时,他还要邀请皇上和母亲,以及朝廷重臣,皇亲国戚都上船去,感受一下乘风破浪的快意。
淑太皇太妃听了却面无表情:“就我这身子,想出宫都是个难事,还如何上船?”说着,摇了摇头。宝船也好,永乐号也好,她体谅燕王这三年的呕心沥血,可在牢里的人已经不止三年了。眼看自己就要去见先皇马皇后,可自己当年应承的事,一个儿子也没护住,现在连她的亲皇孙也护不住,她是怎么也过不了自己的关。
“母亲,说了多少遍了,别想不可能的事。”燕王不得不又劝慰道,“皇上是有多小心眼,母亲不是不知道。那么多亲王举家被囚禁流放,母亲你怎能管得过?”
“可尚琰尚烈是先皇马皇后的亲皇孙。”
“这不是理由。皇上可不也是先皇马皇后的亲皇孙么?”燕王说道,“说白了,这都是她孙子之间的事,跟母亲有何干系?母亲切不必伤怀,徒增烦恼。”
淑太皇太妃叹口气,知道自己争辩不过他,便也住了口,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