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尚琰带海棠去灞河游船。“这么冷的天。”海棠心里不太情愿。
“风雨无阻。”尚琰振振有词。想着上次他为了向她示好,请了那么多人,却没料到她竟没有去。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成行。
还好,灞河上阳光普照,风平浪静。朱开找的船带了窗格子,两人坐里面生了火盆也不冷。只是海棠因为昨天的话语伤了怀,总不开颜。尚琰看着她,见她眼袋红肿,便揽过她“可是又哭了”见海棠不答,就抱紧她,吻她,“有甚话就跟我说,不要藏在心里。你这样可教我好难过。”
“没什么,我只是想我爹爹娘亲了。”海棠别过脸去。余光里,却看见尚琰直直地盯着她,想从她眼睛里读到她的心。海棠便转身,苦笑了一下,提起自己对凝香阁的疑问来,转移了话题。
尚琰这就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还在大明开国初期,当时的西安府逮了很多残元的官吏女眷送入教坊司为妓。其中有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处得好,她们被抹去了自己原有的名姓,改叫成美花,春红,柳翠。
待她们长大,三人虽为妓,倒也不失自己的才情。其中春红为叛逆。她生对她也是信誓旦旦。可没多久,书生就了他城外老家,不再见她。春红就追了过去,告诉他,她有了他的骨肉。那书生就她,说他父母不同意他们的来往,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他父母也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春红信以为真,待她十月怀胎真的生下孩子,抱着孩子再去找书生时,他竟已娶了她人。而且书生又见春红生的是女儿,竟生出一许多恶毒的话来,怎么也不肯认。后来,美花和柳翠都去找书生理论过,却都没有用。春红万念俱灰,趁夜把孩子放在书生家门口,投了他家的水井。这事后来闹到西安府,就这般,书生还是不肯认那孩子,借着进京赶考为名,带着妻就离了西安,从此杳无音讯。
”你猜,这孩子是谁“尚琰说到这,就问海棠。
”莫非是静月“
“正解。“尚琰笑道,”美花就是吴妈妈,柳翠是九胜母亲。“
“啊“海棠目瞪口呆。没想到马德城,西安府里有权势的人的夫人竟是官妓出身,这就难怪静月从小订给了九胜。不过,静月比九胜大么没看出来啊。
“九胜大一,柳翠是她们三个里面第一个脱籍嫁人的。“尚琰继续说道。当时马德城还只是一个小官,他原先的正室夫人生了个女儿,现在嫁在渭南。当时他夫人身子有病不适合再生育,可马德城一心想要个儿子,这就娶了柳翠做妾,得了九胜。之后竟也平步青云,步步高升。马德城一向迷信,认为是柳翠旺夫旺了他。后来他原配病死了,就把柳翠扶了正。这么多年,马德城也没有再纳妾,可见柳翠也是颇有手段。而春红当时应该也是看到柳翠的幸福,一心以为自己也可以,才想步她后尘。结果却错信了人,误了自己,枉送性命。
“那美花呢看吴妈妈今日之情形,也是早该脱了籍了。难道她也是用了嫁人的法子那后来呢她现在不像有夫君的人啊。”海棠急着问了一大堆。
“敏敏你不要这么聪明嘛。”尚琰笑道,“可都让你猜去了,我还讲甚呢”说着,又娓娓道来。美花当时也是教坊司里一大花魁,拜倒她裙下的公子哥也尽数不少。可她偏偏挑了个八十岁的白头老翁,硬是让人瞠目结舌。活生生应了那句一枝梨花压海棠。
“去。”海棠羞了一下,红了脸。
尚琰笑着揽她入怀,直说口渴,却又不肯喝水。把海棠又吻了好久,才继续往下说。
那老翁年龄是大,却非常有财势。早年为大明军队做军服草鞋,挣了不少钱财。后来战事结束,便在城内城外买下不少田产地产,在当时可算西安十大富人之一。他本有三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个老三在。美花嫁过去,可与他孙子年龄相当。当时,老翁儿子孙子直道是老翁一时兴起,随便玩玩。可是谁都不曾想到,美花过门不到半年,那老翁就油尽干枯,殚精竭虑了。
后事刚办完,美花就拿了一纸遗书出来,是老翁亲笔所写,说是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了她。老三岂能答应,也拿了一纸老翁的遗书出来,内容却是所有家产归他。两人这就闹上公堂,官司还没完,老三家就失了火。人倒是没事,可也烧了个精光,那遗书自然也化为乌有了。后不用说,自是美花得了遗产。
这就难怪了,海棠想起当日李家庄李爷与吴妈妈对簿公堂时说的“这事不是你干的,还有谁干得出“看来李爷是知道吴妈妈底细的人。可惜,老三家失火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吴妈妈所为。不过手法手段都如出一辙,又都与吴妈妈有关,还真可能都是她的杰作。
两人低声议论了一番。海棠还一直以为凝香阁有幕后老板,竟不知吴妈妈这么有钱,还是自己低估了她。
“我说的你可都信”尚琰这时又卖起了关子。惹得海棠生气了才又说道,外人都以为凝香阁是吴妈妈得了那老翁的遗产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的。不过事实上,那老翁的田产地产早就给儿子孙子们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在吴妈妈进门之前都分了个干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哪里不会知道吴妈妈打得如意算盘吴妈妈与老三争得不过只是老翁自留的房子和几亩薄地而已。只是老三后来又牵涉到另一件官司,逃出了西安。所以,那遗产到底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