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榕一连几日都闷在房里,画那副要送给白锦凤的《凤栖梧》。画画完了,又想着要题两句诗,可诗她真是不会写。于是,就写了几句“以赠白锦凤”之类的客套话,落款,盖上一枚新刻的小印“木木容”了事。
这“木木容”自然是她的本名。她央苏瀚为她刻章时,苏瀚先是笑了一阵子,后来又恍惚了一下,问道:“怎么想出来这么一个名号?”
苏悦榕傻笑道:“好玩而已,要不叫‘木容’?”
苏瀚也就没再多问。这个妹妹,最近总是古灵精怪的很。那个玉坠子、耳环什么的,也不知道怎么想来的奇形怪状!
却说苏悦楠那边,齐家的人一直没来要人,这倒让苏和老夫妇着了急,忍不住派人去林州打探了一趟。
回来一报,那齐兴摊上了一宗官司,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娶姨娘?齐家的女人们,也不管苏悦楠了,只顾着把自己的家产抢回来。
苏和得了这个消息,也就把苏悦楠撂在一边,由她去了。反正麻烦不惹到自己身上就好。
苏悦楠也就在苏家安心的住了下来。
苏家几个姐妹,也就经常聚在一起做做女红(苏悦榕只能假装爱和夏蝉斗嘴),喝茶聊天,日子过得平淡又不失趣味。
这一日,苏悦槿新做了太师糕,要请大家尝一尝。
苏悦榕得了信儿,带着夏蝉就来了苏家二房。刚进了垂花拱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她就停下了脚步,不经意的听了起来。
“……不过是父亲在外面养得野种罢了!”
苏悦榕随即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就是一声:“母亲!您——为了他打我?!”
苏悦榕只觉得此时该避就避的好,转身就想走,还没来得及,苏悦槿已经从房内冲了出来。
严氏紧跟其后,叫了一声:“槿儿!”
避不了了,只能硬上。
“四妹妹……”
“你走开!”苏悦槿一把将苏悦榕推了一个趔趄。
苏悦榕一转身,方看见立在门后的苏悦榛。
苏悦榛看着苏悦槿在她身边跑了过去,摇了摇头,低声道:“劝不住的……”
苏悦榛款款的走上前来,向严氏施了礼,道:“二婶,您也别太担心了。四妹妹只是一时使性子,过会子想明白了就好了。”
严氏恍惚的点了点头。她依旧看着苏悦槿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神色却并没有十分紧张,显然这样的争吵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姐妹进来坐吧……”
苏悦榛和苏悦榕对视一眼,苏悦榛道:“我们先去看看四妹妹吧。”
这个正是严氏想要听到的,“也好,你们替我好好劝劝她。”
苏悦榛应了一声,和苏悦榕同严氏告辞。
出了苏家二房的门,苏悦榛才道:“四妹妹真是越发过分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多伤人心呢!”
苏悦榕默默无言。
她其实很明白苏悦槿的心情。她的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还跟这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爸爸就和妈妈离了婚,她跟了爸爸。她说过比这更严重的话,甚至想要掐死那个在摇篮里的男孩儿……
还好,她后来转移了目标。因为她知道,在林家,爷爷才是唯一的权威,唯一的决策者。她得到了爷爷的欢心,因此就得到了林家的一切。
一个男孩儿,先天的性别优势罢了,怎么比得上一个聪明又上进的女孩儿?
可惜,在这个时代,苏悦槿即便聪明,也比不上一个儿子。
更何况,她并不聪明,也不上进。
而苏溪,虽不算聪明,但胜在肯用功。
见苏悦榕沉默无语,苏悦榛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苏悦榕摇摇头,道:“没什么。想想四妹妹也是委屈的。”
“虽不是一个娘生的,但也是亲姐弟呀!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唉……”一言难尽,苏悦榕只能长叹一声。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忽听得有人大喊:“不好!四小姐落水了!”
苏家的花园不大,池塘却很深。
苏悦槿从石头墩走到池塘中心的假山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打扫花园子的老丁听见声音赶过去,忙把她救了上来……
算是及时。
可苏悦槿还是只剩了一口气。
严氏抱着苏悦槿冷冰冰的身体哭得死去活来,求她快点醒过来……
苏溪听到消息,走了进来,只在远处观望着,不敢靠近。
苏悦榕回头看到了他,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苏溪打了一个哆嗦,慢慢往后退,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花架子上——
咣当!
花架子上的琉璃子登时摔个粉碎!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严氏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苏溪,冲过来就抓住了苏溪,哭喊道:“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我的女儿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要把你抱回来,就应该让你跟着你那下贱的娘一块死在外面!我把你抱回来,是要害死我自己的女儿呀!”
苏溪脸色顿时煞白,李氏忙跑过去拉开严氏,可严氏紧紧的抓着苏溪使劲扭打着——
苏溪满脸泪痕,却没有吭一声。
苏悦楠姐妹三个,也忙赶过来,将严氏拉开。
苏悦榕忙拉着苏溪跑了出来。
苏溪挣脱开苏悦榕,“你别碰我,别弄脏了你的手!”
说完这句话,苏溪就跑开了。
苏悦榕忙吩咐苏溪的小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