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张惟贤作主拿了张诚的侄儿,这事情在京城勋贵圈和太监圈里都是引发了轩然大波。这样的事,要是李如松做了倒不出奇,这外来的纨绔公子,仗着家里有八千骑兵家丁,行事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有规矩可言,遇着自己高兴,谁的面子也不考虑,就是张诚这事,李如松也一样干的出来,而张诚也不会和李如松太计较……和一个二楞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张惟贤不同,他自小就是当嫡国公栽培的,老英国公张溶在世时,张惟贤才是正经的少国公,种种风度,规矩,那是模子一样,烙在骨子里头的。
这样的人,出手对付张诚的侄儿,就算是远房的,也不能不叫人多想想和多说两句。
张诚因为这事,对英国公府和张惟贤都很生气,若不是惟功的强势,恐怕他当时就要报复回来。
一个是勋贵大府,一个是现在正当红的大太监,司礼秉笔,东厂提督,虽不能和冯保比,亦不是一般的太监能相比的。
两边一时僵住了,张惟贤准备五千银子的礼单,古董器玩都有,叫人将礼单送到张诚府中,结果送礼的人连门也没进去,直接就撵了出来。
这一次张惟贤上门来,淋了半个时辰的雨,张诚的住处就是仁寿坊,全是又贵又富的人居住的地方,估计看到的人不少,面子有了,礼单就能收了。
张惟贤心里也清楚,此事应该还是皇上先打了招呼,不然的话,要摆平此事,五千的礼单再加一个零,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想掌权,就得有威,要有威望,就得伤别人的威望。京城之中,还有比伤着张诚的威望来的更快的办法吗?
现在锦衣卫中,一群老千户都是对他推诚归心,南北镇抚也归了他……只是想到北镇抚司时,张惟贤忍不住皱起眉头……北司掌印镇抚官魏仲平,这个人也是老人,油盐不进,虽不反抗,但亦不大合作,算不得自己人。换人也难,这人掌北司已经十余年,多少隐秘大事由他经手办理,现在手中应该还有不少大事,有不少事情是直接向皇帝禀报,连指挥也不曾与闻,要动此人,需缓一缓再说。
不论如何,他已经走在路上,离成功越来越近,所以不要急,慢慢来。
……
“就是那四个。”
“没错吗?”
“没错……俺被那黑大个踹了一脚,就在胸口这,怕是肋条都折了,咱千户大人的鼻梁骨怕也是被他打折的。”
“好,没看错就成。”
郭宇几个,先是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待回到自己步兵第一司第二局的驻地之后,围观的也就散了,驻地附近,恢复了平静。
这里是一片破败不堪的营房,原本辽阳都司在成化年间修筑起来的,用来随时往北支援无敌门和东宁卫的,地方是南城偏北。
营房规制大致相当,都是一间接一间的瓦房,中间有一些类似校场的空地,有没有窗子的坚实的小型库房,用来当军械库或是仓房。
时间久了,百年以上了,这些房舍都年久失修,四周郁郁苍苍的大树一看就是有年头了,似乎是在述说着岁月的沧桑。
百年之下,辽阳都司从兴盛到破败,一直到这些营房无人居住,也真是经历了太多的变化了。
辽阳镇驻入之后,先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扫除,清扫的垃圾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暂且还没有运出城去,堆积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有漏雨的地方,先做简单的修补维护,还得清理出饭堂和厕所,还有指挥部,文娱宣教室等地方,这些天的整修,一直没有停过。
当然,还有今天给四个闯祸精包扎的卫生室,也是重点打扫出来的地方。
到了第一司驻地,朱尚骏向其余三人告辞,安步当车,回自己的住处。
好在也不远,相隔不到一里地,骑兵第一第二司主力还在外头没有回来,朱尚骏这个家伙简直就是骑兵司的文职人员,他算是来负责打前站,给大家先期准备稳定后方的人。
四人分别散开,张猪儿有自己的事情,他要写今天事件的报告,麻登云和郭宇跑去找吃食,肚子混饱之后,也就分开了。郭宇是队官,尽管全身是伤,他还要负责带自己的那个队,包括吃住,晚间课程,都是他的事情。第一线的正职主官,事情就是十分繁巨。
麻登云是最轻松的,他晚上有识字课程,只要拿着小本子到文娱训导室等着开课就行了。相对于郭宇,他对学习没有什么抵触,也没有太大的困难,辽阳镇的文化课程,一切讲究实用,教导用的教材修改过六版,现在用的是第七版,每个字都与其它的字相关,还配着图案,望字生义,然后就是词汇,句子等等也能相联,只要不是太笨,学习起来的困难真的不大。
待认字有一定基础后,再学习兵书,也是配合实例讲解,从沙盘到地图,用现实的战例,讲起来生动,有说服力。
最难的当然是算术和几何课程,除了一些军中学霸之外,能学好和愿学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大约和几百年后的情形也是差不多。
“奇怪,不是说黑大个是千户,你看他就带了一个小队子的兵?最多十来人啊。”
“可能是他的亲兵?”
“我看是家丁,你看那些兵,一个个壮的跟狗熊似的,个个有肉吃,那黑大个还给他们打饭,我看着红烧肉来着。”
“你他娘的就知道吃……”
一群人,个个也都是凶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