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点功夫,外头说话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大丫却听出来,是自己的父亲在外头与罗二虎几人争执。
“叫他进来吧。”
惟功有些不大高兴,李佑他是看着老成,不光是看大丫才叫留下来,此人敢反抗强权,又本份老实,留在身边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是那种恃宠而骄,不分场合混闹的性子,怕也是留不得他了。
“叩见总爷。”
李佑一进来,就直接跪了下去,砰砰连声,一直叩头。
“爹,咋了?”大丫花容失色,想靠近去扶李佑,李佑虽跪着,却是摆了摆手,叫大丫不要过来。
“李佑,你弄什么鬼?”惟功也不客气,喝问道:“若无重要事情,喧哗吵闹,随意闯入,立刻就开革了你。”
“只要总爷饶了辽阳军民,纵将小人打死也是小事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求总爷饶过辽阳城军民,我等平素虽苦不堪言,但好歹一家大小也能在一起过活,也算和乐,左邻右舍,彼此照应,都还过的下去,要是总爷你收我们的房和地,赶我们出城,再派兵弹压,一城老小,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人人都有父母妻儿,总爷体谅则个,想想我们这些小军和家人的苦楚吧。”
说到动情之处,李佑嚎啕大哭,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着。
大丫也是红了眼圈,用惊疑不定的眼光,看向惟功……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自己已经颇有好感的贵介青年,居然是如此狠心。
“你在哪儿听到消息?”
“全城已经尽知。”
“在下今日进城,也是听了一耳朵,正想与大人说起此事呢。”孙承宗适时插嘴,他的脸上,也满是疑惑的神色。
他当然不信惟功是这样的人,不过,其中的是非曲折,想来也很复杂……
“你们哪……”惟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李佑,又瞟了一眼大丫,这才正色道:“谣言当止于智者,外人就算了,你们在我这里也有一阵子了,我做事岂有不顾别人死活的时候……嗯?”
“这个……”
李佑有些迷糊,今日之事,给他的冲击真的不小,他有些左右支拙,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孙承宗倒还坦然,笑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只是纯粹的谣言。”
“当然了。”惟功道:“全城一下子传遍了,没有人在里头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岂有这般容易的事?”
他向孙承宗又道:“历来兵变可能是一时的突变,但多半也是有人组织,至于民变,则断然没有什么振臂一呼,万夫响应,或是同时传扬某一种谣言……都是有人暗中操控,播弄,从黄巾道再到挑动石人天下反,无不如此,皆是如此。眼下城中这事,恺阳兄,你说是纯然自发,还是有人挑弄?”
“我明白了。”孙承宗是何等样人,一听就知道了惟功不可能被瞒住……城中已经如一口烧开的油锅,惟功坐拥数千强兵,还有张一敬那样精悍强干的手下,连自己在驿站遇袭都能事先知道,怎么可能坐在一座油锅上而不自知?
惟一的解释,便是明知而放纵,这里头的学问就大了去了。
孙承宗道:“如此,在下明白大人的想法了……坐视其播弄而不加理会,待全城骚然,派大军迅速弹压,抓捕不法,到时候,容易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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