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一直往上,两旁石壁上嵌固有烛台,但上面不但没有插蜡烛,而且覆了一层很厚的锈,似乎很久没用。刘通在暗道将书架移回原位以后,点了一盏灯笼,一边在前头照路,一边道:“世子您脚下慢些,这段路没有透风的地方,所以就没点蜡烛。”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秦昭的视野前方出现了明亮的灯光,原本几乎只容一人行走的山道豁然开朗,已然是到了一处十分开阔的所在。
秦昭扫视其中,似乎是一个大厅,厅中角落里散落着陶范和破碎的泥芯,有些地方堆着或灰白或黑乎乎的粉料,约莫是铅。果然,这是前朝那位留王用作铸造兵器和私制钱币的密道。大厅不同方向连通了数条通道,虽不知通往何处,但以此处灯火通明来判,其中必有通往室外的所在。
“给世子请安!”厅中诸人见秦昭进来,得了刘通眼色,立时恭敬地问安。
秦昭漠然颔首,刘通知道他的性子,因此并不多话,将秦昭引进其中一条通道,往前走了片刻,视野里逐渐有阳光,原来是石壁之上开了许多巴掌大的孔,用作通风和采光。
通道两侧有许多拓宽的地方,从残留的铸造工具来看,应该是不同的功能分区,其中有一处于石壁和地面之间竖了许多铁条,隔成了一间牢房,便是关押韩清澜的位置。
牢房里头有石床,上头铺着一层干草,韩清澜就那么抱膝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石床上方那一扇几寸见方的小窗。
“开门。”秦昭垂下眼皮,隐于眼中的波澜,声音毫无起伏。
刘通掏出钥匙打开牢门,秦昭进了牢房里头。
牢房里的韩清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来人秦昭,先是一喜,“昭世子!”
秦昭还未应声,她那一抹喜色就迅速散去,脸上恢复了方才转过来时的平静无澜,应该说,添了许多冷漠。
那份冷漠像是一条莽莽大河,将秦昭与她隔得更远。秦昭无言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昭世子花这么大力气把我抓来,就没什么要说的吗?”韩清澜冷笑,话里是满满的嘲讽,“虎父无犬子,昭世子不愧是肃王的儿子。”
秦昭的脚步顿了一瞬,又依旧无言地往前,在韩清澜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儿。
她生得骨肉匀净,肌肤十分细嫩,想必也是因此,手上破了几条口子。
韩清澜自从在山洞被抓,因为态度乖顺,一路并没有受到为难,到了这里之后,刘通虽然问过几回红皮册子的事,但是刘通做不得主,因此直到目前都没有为难过她。此时陡然被秦昭抓住手腕,她心中一惊,“你——”
对上秦昭的眼神,韩清澜却不由自主地住了声,秦昭的眼里似乎并没有恶意,眼神甚至比平时柔软,在韩清澜要出声时,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韩清澜愣了一瞬间,秦昭却迅速地握住她的手,略一用力,将其中一条伤口重新挤出了血,然后用自己的袖子吸了那几颗血珠子。做过这些之后,他微微拧眉,用指腹轻轻地摩挲那道伤口。
但是他一直垂着眼皮,韩清澜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怜惜和不忍。
而刘通和门口的守卫,因为秦昭刻意的遮挡,没有看到秦昭做了什么。
秦昭利落地收手,往那扇小窗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身在何处——这一圈地道外头是玳瑁山天坑,因为天坑植物茂盛,且此处是在半山腰,因此多年以来并没有被人发现。
当然,也可能发现这里的人都被处理了。
*
秦昭主动将脖子迎上秦湛的刀,秦湛却自己退了一步,“哐”的一声将刀放回刀鞘,“你想怎样?”
一向冷静自持的秦湛,为了她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看来,他对她是真的好。
秦昭垂首看自己的袖子,淡漠地道:“抓他的是秦明义,不是我,我要和你做交易。”
“给我一碗干净的井水。”秦昭知道彼此立场不同,秦湛并不相信他。
秦湛冷眼审视秦昭,稍作思考就吩咐了外头的侍卫,侍卫很快就将水呈进来,然后自己关门出去。
秦昭掏出匕首割下自己的袖口,那上面有几滴血迹,看颜色像是刚沾染不久的,将那一小片有血点的布放进水里,从怀中掏出一个瓷**,倒出一点粉末,放到水中以匕首搅拌均匀。
立时,秦湛闻到了韩清澜醉酒之后,身上那种奇异的暖香。
“这是她的血。”秦昭收回匕首,安抚着哼哼唧唧的小白的狗头。
秦湛双手成拳,手上鼓起的青筋显示了他的情绪,他沉沉问道:“你要什么?”
……
片刻之后,连向来神情冷峻的秦湛,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真的是你所要的?”
“是。”秦昭声音平平,语气却十足的笃定。
秦湛看着他,眼中明明灭灭。
“红皮册子在你手中吧?你知道那个册子是做什么的。”秦昭问了这一句,但并不需要秦湛回答,她那么中意秦湛,必然是已经给了的,“但是,你看不懂那本册子。”
秦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啪”的一声甩到秦湛面前,“用这个。”
秦湛将册子打开,里头是几首诗,翻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