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那差役没好气地吼了一声,然后就进去了。
通禀么?帝都颐堰的规矩,还真是够大的。
不多时,两个差役出来把萧玉带进了大堂。这衙门,当真比扶风城的衙门要气派多了,正堂“明辨是非”四个大字的匾额当真比什么都抢眼。
萧玉看着那匾额,一时还有些纳闷,怎么不是“正大光明”或者“明镜高悬”呢?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京尹大人稳坐堂上,边上的衙役们吟唱着“威——武——”,估计黑白无常唱《招魂》也得有他们这样的调调吧?
惊堂木猛地一拍,“威武”二字停下。
京尹大人扫了萧玉一眼,中气十足地朗声呵道:“堂下何人?为何斗笠掩面?见了本官又为何不跪?”
“民女见过大人。”萧玉随意地拱手行礼,微微鞠躬,这是江湖的礼。
萧玉当然不会正经地如平民那样,给这京尹大人行跪拜大礼。真要论起来,这堂上坐着的人给她跪下她也是受的起的。
“民女生自江湖,师门规矩不见生人,还请大人见谅。”萧玉只是淡淡地说着,她拿不准这个大人是个什么脾气。但这斗笠若是拿下来,恐怕有心人会猜出她的身世。
萧玉实在不愿回到那个地方去,那个将她舍弃的地方。
那京尹大人似乎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不再强制要萧玉对他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淡然道:“你说,你是来自守的?”
“是。”不卑不亢。
“所投何案?”那大人想了想,最近好像没什么案子才对。
“昨晚在客栈老板的小院中,民女出手杀了四个鬼鬼祟祟的霍扎人。”坦然得近乎理直气壮。
杀人之罪啊!尽管那位大人清楚地听见了“霍扎人”这三个字,当今这样的情势,已经决定不会判她重罪。
但萧玉如此坦然地说出这样的的话,让堂上的那位大人有些诧异:“哦?”
“那几具尸体,应该还在屋子里。大人不妨派个人,去找城西祥源客栈掌柜,到案发地去看看。”萧玉似乎冷静过了头,连一旁的衙役都有些愣住。
那京尹大人略微思索,抬手拿了一支令签交给身侧的捕头。
那捕头也没有多作停顿,接过令签就往外走了。
“你杀了人,怎不见有丝毫悔过之意?”京尹大人转头回来继续问萧玉。
“若误杀无辜,自当一死谢罪。但霍扎连年犯我边境,扰我黎民。霍扎人,自然另当别论。”萧玉说得那么自然,就像在说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一样。
为人所不知的却是,自萧玉有记忆起,所知道的就是霍扎与洛国的纷争。世人皆知,如今在前线厮杀的,是宁王父子,满门忠将。
尽管萧玉不愿再与那边有丝毫瓜葛,但在前线拼杀保护这帝都笙歌繁华的,正是她的血脉至亲,却是事实。
洛国尚武,但也不至轻文,故而安邦治国也还算清明。猛地遇上这么一回事,那京尹府的大人在听了萧玉自首所说的话后,反倒不太在乎案件本身了。
于这位堂上正襟危坐的大人而言,眼前这个看不见脸的姑娘才是真正只得他好好琢磨的。
“你如何知道他们是霍扎人?”那大人问道。
“弯刀,和手臂上的刺青。”萧玉不假思索。
那是萧玉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记事起她就认识了霍扎那哈的弯刀兽驽,甚至包括各部落的图腾。而后来在扶风城的时候,她自己也记不清见过了多少次。
那些东西,包括对霍扎那哈的仇视,就像流淌在萧玉血脉里的烙印,是她与生俱来的见识。
高堂之上正坐的那人微微挑眉,他对萧玉,倒是愈发的感兴趣起来。
为官多年的这位大人不禁对萧玉生出求贤之心——他从不曾见过有人仅凭这样匆匆一瞥,就能对来人下定论。就是办案的捕快也少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是个姑娘。
“姑娘对霍扎,倒是熟悉得很。”那大人说这话的确值得玩味,不知是在试探萧玉,还是真的在夸她。
萧玉不明白这位大人的弦外之音,只淡然说道:“民女四海为家,寻常所见而已。”
“这么说来,我该把你送到前线去,让姑娘建功立业?”堂上那人开口试探道。
“那是男儿们的事,与民女无关。”萧玉只淡然回应。
也正在这时候,墨子衿从外头进来了——差役们当然不敢拦他。
“听说章大人手上有了新案子,不知要不要在下帮忙啊?”
萧玉听见这声音,愣愣地往后一看,正见到墨子衿不紧不慢地从公堂外走上来。
原来纪邛这边,见萧玉出去之后就连忙往丞相府去了。
到了丞相府门前,那看门的家丁倒也都认得他,便也没什么可刻意寒暄“拜访”的。
今日沐休,墨丞相和墨子衿此时正在书房里“切磋”。
墨子衿才名远扬,自然平常是喜欢读书的。他在书房中常常一呆就是一整日,而墨丞相但凡有空也会来到墨子衿的书房中两人互问。
若不是萧玉常年都在那朝不保夕的边疆,或许当她听见“墨子衿”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帝都二子,子衿梓轩”的说法。
一人把纪邛带到了花厅,一人去院里书房禀告墨子衿。墨子衿想着这么一大早,纪邛来大概是为了叫他出行。
既是出行,那早一刻晚一刻也都不打紧,只是不能让人家在花厅等着,遂直接就让仆人请了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