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的父母离异很早,约莫在他两岁的时候。妈妈从来不提为什么跟爸爸离婚,爸爸也从来没有回来看望过纪然,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他爸长什么样。
初中时,妈妈再婚,嫁给魏家的家主魏敬国。跟着妈妈踏进宫殿般的魏家时,纪然十分不舒服。他从魏家的下人身上感受到了嫌弃,从一些女宾客的眼里看到了嫉妒和恨意,更从魏叔叔的长子眼中看到了敌意。
初中三年在魏家度日如年,如果不是因为继姐魏央对他还算好,他根本熬不下去。到了高中,纪然坚持去住校。大学毕业后他参加工作,住学校的教师宿舍,没有特别的事,从不回魏家。
没亲爹,在继父家没有归属感。
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是纪然从小到大的心愿。
纪然无数次幻想他的婚礼,西式的教堂牧师、礼服婚纱,中式的花轿唢呐、大红喜服,时尚简约的旅行婚礼……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是现在这样,跟关少钦两个大男人站在牧师面前,穿着一黑一白手工定制新婚西装,手捧玫瑰,听牧师念婚词。
纪然满眼绝望,扭头看关少钦,可怜兮兮地低声问:“关四,还有别的……”
关少钦目不斜视,冷淡地回答:“别问。没有。”
时间倒回四个小时前。
当关三哥哥说:“小纪,你要对我们小弟负责。”时,纪然屁滚尿流裹着被子滚下床,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喊:“不是不是,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听我解释啊!”
这时,关少钦也醒转过来,按着脑袋,一副宿醉后的头疼模样,对他卧室里这一群人的出现表示很不理解,“爸妈?爷爷?哥?你们干嘛?”
纪然惊恐地回头。
完了,死定了。
四目相对,关少钦迷蒙的双眼霎时清明起来。他见纪然没穿衣服裹着被子,立刻低头,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再看床单,深蓝的底色衬托得那些干涸的白色痕迹异常显眼。作为一个男人,那是啥玩意儿他一清二楚。
“纪然!”关少钦怒吼一声,扯了被单裹住自己就冲下来。
“不是我!”纪然惨叫着扑到谢珊面前,“干妈干妈,快救救我!”
谢珊和关雄夫妻俩赶紧护住纪然,“阿钦你冷静点。”
关大、关二和关三哥哥去拦住他们的小弟。
大哥关少荣急切地劝阻:“小弟,你先别发火,让小纪解释一下。”
看在爸妈和三个哥哥的面上,关少钦没再往前冲,深吸了口气,极力克制自己,指着纪然说:“你讲。”
纪然就哭了,“……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关少钦和纪然打起来——呃,确切地说是关少钦单方面殴打纪然,毕竟他是关家身材最高大的人,还从小练击剑、马术、搏击等运动,真打起来,才172的纪然肯定会被揍成一坨翔——关雄夫妇俩把纪然带到老大关少荣的房间去了。
老管家送来新的衣服,纪然躲在卫生间里穿好出来,眼睛还是红红的。
“小纪,先别哭,阿钦不会真打你的。你看他每次都是嘴上逞狠。”谢珊慈爱地帮她这个干儿子擦脸,拉着他在落地窗前的藤椅里坐下,安慰说:“好好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纪然心里哭着说:我哪里是怕他打我啊,我是屁股疼啊!
关雄坐在纪然对面,把手边的热茶推到纪然面前,“小纪,先喝点茶压压惊,别急。干爹干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别怕,喝完好好想想怎么回事。”
纪然很听话地抱起茶杯,嘴角下垂,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管家搬了椅子轻轻放在谢珊身后,谢珊抚着手工刺绣的旗袍坐下,怜爱地帮纪然擦擦眼角,心疼地说:“看阿钦把你吓的。”
纪然抬头看谢珊,恨不得剖心以示清白,“干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关雄虚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略带尴尬地说:“你俩喝多了吧。”昨晚他们那群混小子出去喝酒,他也是知道的。
谢珊点头附和:“显而易见。”
“不可能的。”纪然放下茶杯,斟酌着说:“我觉得,可能是我们喝了不干净的酒,加过料的。”
真要是喝断片了,哪里硬得起来?能够酒后乱性,都是没有真正喝醉,意识清晰,仗着酒兴胡作非为罢了。
纪然不记得昨晚怎么上的关少钦的床,而关少钦也是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如果不是因为中了药,打死他俩也不可能睡到一块儿去。
关雄和谢珊互看一眼,面色沉重。
谢珊抓起纪然的手,语气严肃了些,“小纪,不管因为什么使你们……呃,你知道,今天是阿钦结婚的日子,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客人就都来了。”
关雄揉着额头,一副头疼、苦恼的表情,“阿钦的未婚夫今早和我们一起过来,他是最先看到你俩……他跑了,把结婚戒指也留下了,我们谁都拦不住。”
不必再往下说,纪然也知道眼下事态严重,“那赶紧派人把他追回来啊!”
关雄摆摆手,“没用的,那孩子性情固执,思想也是个保守的,你跟阿钦发生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再跟阿钦继续的。”
纪然顿感犯下了滔天大罪,“那、那该怎么办?”
夫妻两人没再说话,深深陷入了沉默。
这时,门开了,关少瑾和关少瑜两兄弟走了进来。
关少瑾说:“小弟说他大概喝了不干净的东西。”他目光看向惶恐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