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温萝睁开眼就看到,俞珊拿着一套崭新的青色裙衫,缓步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就朝她招手道:“来,快换上试试。”
温萝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接过,拿到手里才发现衣裳很轻柔,料子是柔软的丝纱质感,薄如蝉翼,却不透光。最关键是没有那些繁重的装饰,清丽雅然,式样比她之前见过的都好看,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上品。
“这个是给我的?”温萝一下清醒了过来,婉拒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俞珊好笑的拉过她,“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沐风说你穿不惯繁重的罗裙,特地跟店家要了轻便易行的,拉着我给你挑了好久呢……你真的忍心不收?”
“可是……无功不受禄,我现在衣食住行都让你们破费,怎可一直理所应当。”
见温萝一脸认真,俞珊想了想,说道:“你在帮沐风协助调查案子,就相当于我们雇佣了你,安顿你也是理所应当。再者,你救过沐风,作为酬谢,我们对你礼遇有何不可,区区一件衣裳而已……那小子的命可比这些都金贵。”
温萝坚定摇头,道:“他也救过我,还是多次。早就还清了。”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做人一板一眼,这么正直,难道不累吗?”
俞珊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温萝的脸颊,一脸恨铁不成钢。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以及那么多恩恩怨怨,哪是光靠着一一细数,就能算得清的?我们愿给,为什么非要理由,你乖乖收着便是了。若觉得不好意思,你可以在其他地方对我们好一些,以作回礼。这礼物呢……不必在意贵重与否,要的只是一份心意。真心难得——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说着,她就将衣裳往温萝怀里一塞,故作生气道:“你若不收,那我可就算白起了个大早,过会儿说不定去找沐风那小子算账去。”
温萝是第一次听别人跟她说这么多人生哲理,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她觉得俞珊说的很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教过她“真心”如何衡量,如何估算。这人与人之间,若是相处多了,共同经历多了,互相救赎,互相亏欠,恐怕早就无法算清所谓的人情债了吧……
想通这一点,温萝虚心受教,歉意道:“还是俞姐姐豁达,看得通透。是温萝狭隘了。”
俞珊默默叹了口气,面前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是非分明。所谓过刚易折,过犹不及,愿她在经历过人心复杂之后,仍能保持这颗善良正直的初心。
……
温萝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俞珊和李肃延已经坐在大堂等着他们了。
伙计们很快布置好,将早饭端了上来。
四方形的木桌,温萝找了一面坐下来后,才发现俞珊和李肃延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她是外人,并不了解内情,所以没办法说些什么缓解,只能默默看着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斗嘴。直到萧沐风从客栈外大步走进来,温萝才松了一口气,像看救星一般看着他。
收到温萝的目光,萧沐风在她左侧的空位上撩袍坐了下来,回以微笑:“这身衣裳行走可还方便?”
他今日穿了一袭白衣,彷若凌风朔雪,潇洒飘逸,衬得他气质越发俊逸出尘。
这个人长得太好了一些,温萝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变得怪怪的,有点不敢看他,嗫嚅着道谢。
温萝对面,俞珊愤愤地将李肃延刚刚夹给她的包子丢到一旁,怒道:“本姑娘是这么好打发的么?我当你是好友,你却欺负我!”
她旁边的俊雅男子眉眼间露出了一丝无奈,缓缓道:“别闹,明明被轻薄的对象是我好不好,昨夜我可是莫名其妙被你亲了一口脸颊,还差点被你推倒……”
温萝:“!!!”这大清早的,信息量好大——
俞珊:“别瞎说!我没有!明明是你乘我醉意朦胧……”
萧沐风轻咳了一声,用眼神阻止了自家师姐继续往下说,然后用公筷往温萝碗里夹了一只蒸饺。有些生涩地摸了摸温萝的脑袋,柔声道:“别东看西看,好好吃东西。”
温萝委屈巴巴抬头:“我没东看西看……”
萧沐风又盛了一碗粥递给她,“别管他们,好好吃,小心烫。”
说罢,用眼风各扫了两个扰乱清净的罪魁祸首一眼,淡淡提醒道:“师姐,殿下,食不言寝不语。”
俞珊没把话说完,憋着不上不下的很是憋屈,眯起眼睛与自家师弟对视了一眼:行啊!你小子翅膀硬了,还知道护犊子了?
萧沐风毫不畏惧,回了一个眼神:没看到这里还有未出阁的小姑娘吗?
俞珊:你师姐我也是黄花大闺女好不啦!你这个做师弟的居然不帮我!
萧沐风:“……”他倒是忘了,自家师姐是个可以把荤话说得让男人都脸红,一招能揍飞五六个壮汉的彪悍大闺女——
想着,他对只会一点防身拳脚,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晋安王殿下,投去了一个——难为你在那种情况下还反抗成功了的目光。
李肃延别开脸:“……”谢谢,其实他并不想怎么反抗的。不过如果不反抗的话,下一瞬估计会被吐一脸。谁让某些人酒品实在是太差。
俞珊:师弟你看看他,这是几个意思?酒品差,指谁呢指谁呢指谁呢!!!
温萝刚努力解决完面前的吃的,抬起头,茫然看了正在眼神交流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