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程俊再次确认:“女儿,你真的决定好了?”
音音小声地回道:“是。”
她不敢抬头看着自己的爹爹,害怕看到他伤心难过及不舍的表情。
半响,程俊开了口:“好。”
音音听了,突然跪在了地上,然后猛得磕了一个头。
“女儿,就此拜别爹爹。”
程俊一个紧张,立刻上前扶起她,“傻女儿,快起来。”
音音磕了个头,然后便站了起来,这会眼睛里已有泪水在打转。
这一次还是打算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经过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是真心把程俊当成亲生父亲来孝敬的。
她有想过让爹爹和她一起走,可以爹爹说还有未完成的夙愿。
等他完成了,就立刻来找她。
她占用了这个身体,却不能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尽孝,现在也只能说抱歉了。
这一天晚上,想到明天就可以离开了,音音辗转反侧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
此时的印南,正骑马在蓟北地界的险峻山路间飞驰,身后铁箭如雨。
他这趟出门,身边带了印云和几位副手,即便都是高手,仍险象环生。
因皇家式微,宦官弄权,殿下掌管锦衣卫后虽能稳住都城,朝廷对都城外的辖制却有限。
各处节度使渐渐跋扈起来,将地方赋税和军队握在手中,不遵朝廷号令的时常会发生。
其中最猖狂的就是蓟北节度使周烈。
周烈十五岁从军,悍厉骁勇,戎马半生后节度蓟北,居功自傲,目无法纪。
因蓟北数万驻兵格外骁勇善战,军粮马匹都胜于别处,周烈又在军中极有威信,朝廷暂时无力压制征缴,只能放任。
三月里周烈病重,自知大限将至,竟上表朝廷,想让他儿子周泰接任蓟北节度使。
表文送至都城,景帝、殿下皆大怒,甚至连沈相都骂周烈狼子野心。
节度使之位父死子继,他以为蓟北是他周家的天下,想独自为政吗?
况且这例子一开,往后别处节度使纷纷效法,当如何应对?
景帝纵然存了想要拉拢节度使的心,也不敢开这样的先例,当即驳回,又派遣使臣前往蓟北探望周烈的病情。
谁知使臣到了蓟北,周烈手下小将得知表文被驳,竟借着酒意腰斩了使臣!
消息报回,举朝哗然。
景帝召集苍痕和数位重臣商议过后,虽不敢直撄其锋,却派了锦衣卫出都城。
以彻查使臣被杀一案的名义,在查办其他案子后顺道前往蓟北探查虚实。
苍痕自入蓟北地界,虽然此前已经有印南打头阵,仍然遭遇了两回凶险伏击。
而今离蓟北节度使所驻的檀城不远,对方出手愈发凶悍。
但是从活捉的死士口中得知,这方势力来自都城而非蓟北。
现下最要紧还是捉拿凶犯,这笔帐只能等回青都再慢慢算。
苍痕统领锦衣卫五年,被伏击了不知多少回,身边带的都是老练精干之人,倒也不惧。
这波伏击人数甚众,如群犬扑来,他难以斩除,便沉目肃容,听风辨音躲避箭锋。
往遥遥可见的檀城城门疾驰——到了那里,对方总归会有所顾忌,不像深山野林中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