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其实算不上那种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
他和母亲的关系不好,三天两头因为大大小小的事吵架,而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对夫人忠心耿耿,因而他总是要埋怨西里斯违逆自己的母亲,还时不时躲在暗处,用那双灯泡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监视着西里斯,防止他“干坏事”。西里斯对家里这个迂腐而唠叨的家养小精灵厌烦不已,他禁止克利切出入自己的房间,也很少召唤克利切提供服务。因此在家的时候,西里斯通常自己打扫自己的房间、清洗自己的衣物。
更何况,他小时候没少在布莱克家宅捣乱,还损坏过不少带有黑魔法的老古董,弄得家里一片狼藉。为了惩罚他,布莱克夫人也总是命他自己收拾残局。
但那个时候西里斯可以使用魔法,关禁闭时却不可以。
巫师不被允许使用魔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爬上奖品陈列室的长桌、用扫帚把天花板上的蜘蛛丝扫下来时,完全没有料到它们会不听话地黏到他的头发上。西里斯被蜘蛛丝挡住视线,只慌了那么一下,便挥动扫帚试图把它们拉扯开。结果蜘蛛丝没从头发上下来,扫帚倒是扫到了一旁高高的储物柜,一大片灰尘在空气中乱舞,在他转身的瞬间扑上他的脸,呛得他猛咳几声,一边扯着头上的蜘蛛丝,一边跳下长桌。
这时奖品陈列室的门那儿传来开门声,他知道应该是艾尔维拉·琼斯回来了。
“琼斯——”赶紧甩了甩缠着蜘蛛丝的手,西里斯叫她,“这些蜘蛛丝……”
混乱之中,他看到艾尔维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面前,拿开他手中的扫帚,再伸出一只手来。
突然感觉到她凉凉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耳垂,西里斯吓了一跳,猛地往一旁躲闪一下,差点儿要去拔他的魔杖。
“别动,布莱克,头低点儿,”艾尔维拉却平静地开口,“我给你把蜘蛛丝弄下来。”
西里斯犹疑一瞬,最终还是略微低下了头。艾尔维拉微微踮脚,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仔细捻下粘在他头发上的蜘蛛丝。从西里斯的角度,只能看见她轻微晃动的袍角,还有干净的鞋尖。他悄悄握住口袋里的魔杖,谨防她趁此机会耍什么花招。
很快,她就说:“好了。”
西里斯抬起脑袋正要后退,又被她轻轻拍了一下胳膊,“胳膊抬起来,你袍子上全是灰。”
“……”他松开魔杖抬高胳膊,眼见着艾尔维拉熟练地给他拍去袍子上的灰尘,甚至还蹲下身替他掸了掸袍角。而后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拿起刚才搁到一旁的扫帚,叉起腰看了圈陈列室:“好了,继续干活儿吧,今晚应该能全部打扫一遍……”
接下来的事情就常规多了。西里斯看得出来艾尔维拉擅长打扫卫生,也擅长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指挥别人。他在她的指挥下把桌子、橱柜、奖牌还有沉甸甸的奖杯搬来挪去,好让她能够将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
西里斯觉得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一次性干过这么多体力活儿,他有些怀疑艾尔维拉是故意差遣他。直到见她坚持要钻进橱柜底下的柜子将里边擦干净,西里斯才确信她其实是有强迫症。
“好吧,我去换盆水过来。”他冷着脸看她弯腰往柜子里钻,转身出去换水。
端着盆回来的路上,西里斯发现有三个男孩儿正窃笑着跑下楼梯。他对他们有印象,是斯莱特林的一年级生。挑了挑眉毛,西里斯心中徒生一股厌恶。
快到宵禁时间了,他们不回斯莱特林的地窖,跑这儿来干什么?
等他回到奖品陈列室,便看见艾尔维拉·琼斯浑身湿漉漉地爬出柜子,像是刚在黑湖里游过泳。原本摆在门口的水桶倒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还在不断从艾尔维拉身上滴下来。西里斯一愣,皱起了眉头。
“你喜欢在奖品陈列室洗澡吗?”他怀疑地审视她,“用拖地的脏水?”
艾尔维拉·琼斯没有吭声。她站起身,镇定自若地抽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烘干咒,再拿来拖把将地上的水渍拖干净。西里斯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眼,才上前帮她的忙。
没过多久,阿波里昂·普林格就出现在了奖品陈列室门口,把他们俩赶回各自的宿舍就寝,并提醒他们下个星期还要过来。
“怎么样?”一看到西里斯回到宿舍,早已换上睡衣的詹姆便好奇地凑过来,“擦奖牌好玩吗?”
西里斯脱下巫师袍,抖了詹姆一身的灰。
“你觉得呢?”他轻飘飘地反问。
詹姆的禁闭也不好过。礼拜日上午从温室回来以后,他脖子后边被晒红了一大片。
“我想把鼻涕精的耳罩拿掉,”他一面狼吞虎咽地啃着炸鸡腿,一面含混不清地说着,“结果麦格教授突然过来了!还好没让她看见。不过我被曼德拉草咬了一口……”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给朋友们看,食指肿得有原来的两倍大。
但是詹姆很得意:“走的时候我在鼻涕精口袋里放了一把蟑螂糖,他差点把几盆曼德拉草打翻。”
“干得漂亮。”西里斯一笑,抬起左手和他碰了一下拳头。
詹姆笑嘻嘻地还想说点儿什么,注意力却被迎面走来的莉莉·伊万斯引开了。
“嘿,伊万斯!”他马上坐直了身子冲她招手,“你坐这儿来吗!”
漂亮的红头发姑娘抱着自己的课本瞪他一眼,怒气冲冲地经过四人组身边,坐到了格兰芬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