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酒。”这人是个老道士,破破烂烂的老道士。
“喂,你是谁啊?怎么抢我的酒喝?”林狗儿起身指着那人说道。
这老道士一丛稀稀落落的山羊胡子,道袍破破烂烂,头发也披散着,若不是他周身洁净,与讨饭的叫花子却也没两样了。
“小鬼,道爷我是终南山楼观派的通微道长,”说着话又灌了一口酒,“座下二弟子,梁正德。”
林狗儿道:“我管你是谁,你还喝!”上前一步,伸手去抢。
梁正德右手举着酒坛不住往嘴里灌酒,左掌朝林狗儿随手拍来,看似轻描淡写,林狗儿竟不能躲开,只得出右掌与其相对。
双掌一抵,林狗儿纹丝不动,梁老道却是晃了两晃,“噗!”的一下子,满口酒都给喷了出来。
“至于吗你?”梁老道埋怨,“喝进去的酒又让我吐出来。哼!告诉你,我这一掌只使了三成力。”
林狗儿心道:“老子一成力也没用。”摊开右手,说道:“还来!”
梁老道直摇头,说道:“本来道爷只想喝几口酒,这一次让你个小娃娃对掌胜了一筹,让这许多人见到了,我还能有面子?不行不行,道爷我这一次用五成力,小娃娃你再接我一掌!”
不待林狗儿答不答应,梁老道这一掌便缓缓拍来,竟也夹带风声,林狗儿心想:“我不欺负你个瘦老道士,也用一半的力道。”
两掌交接,嘭的一声响,众人都是一惊,转头去看,林狗儿仍是一动未动,梁老道却给震的双腿一软,坐烂一张板凳,啪的墩在地上,好不狼狈!
哄堂大笑。
梁老道满脸通红,站起身子,怒道:“你个娃娃不知好歹!老道士跟你喝酒,你竟把板凳都给打烂了,捉弄老道士,不行!这一次咱要全力以赴了!”
林狗儿冷笑一声,内力灌注右臂,叫道:“接掌!”这一次却是先发制人。
两人若是对敌,梁老道蛮可以避开这一掌,然后再行攻击。可之前说好了要比拼掌力,对方又已经接了自己两掌,纵使林狗儿这一掌毫无招式、破绽百出,梁老道也得自己对上。
“着!”梁老道出掌来对,果真用了十成功力。
嘭!咔啦哐啷。
两掌刚一抵住,梁老道右手酒坛便破裂炸开,噔噔噔噔退了四步,刚一站稳,“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淋满衣襟。
“好掌力。”梁老道起身说道,拱了拱手便走开了。
“厉害!不知阁下刀法如何?”这声音干板剁字,连珠似的蹦入林狗儿的耳朵。
林狗儿转过头来,只见一个人已经坐到桌旁,风尘仆仆,衣衫落拓,手里攥着一个皮质水囊,面容黝黑削瘦,目含精光,如同一块突兀坚毅的石头,让人不能忽视。
“我……不会使刀。”林狗儿坐下说道,他本爱交友,只不过刚才的老道士夺酒无理,他才生气。
这黑小子咧嘴笑道:“可惜,可惜!极好,极好!”
柳青青不禁一笑,说道:“奇怪,奇怪!”
林狗儿也觉得奇怪,问道:“怎么可惜了,却又极好呢?”
这人说道:“可惜的是,你不会用刀,我何阳号称刀狂,最爱与人比刀法,你掌力虽强却不会刀法,便比不成,岂不可惜!”
林狗儿道:“原来如此,那怎么又极好了呢?”
何阳说道:“你既然与我比不成刀,咱俩个便不用你死我活,我佩服你武功高,与你交个朋友,适才见你嗜酒如命,极好!极好!”
林狗儿心中疑惑:“比试刀法,怎的就要你死我活?”
柳青青学着何阳的样子,道:“可惜,可惜!”
何阳问道:“怎么?”
柳青青道:“可惜他一掌把酒坛子都给震碎了,既然嗜酒如命,岂不是半条命都丢了,可惜呀,可惜。”
何阳摆摆手,说道:“哪里的话?这小店里的酒绵软无力、又甜又酸,西凉男儿瞧不上,你来尝尝我的酒!”说着话,将手里的皮水囊递给林狗儿。
这水囊,不,酒囊。少说有三五斤酒,林狗儿倒了一碗,只见酒色混浊,黄澄澄、白茫茫。
“咦!”柳青青皱起眉头,说道:“你这一袋子都是泥汤,哪里是人喝的?”
何阳哈哈大笑,取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口,大叫一声:“好酒!”
林狗儿也端起酒碗,咕咚、咕咚饮了下去。只觉的干冽刺激,一团火焰直烧到肚子里面,道:“好烈的酒!好烈的酒!”
何阳心中一喜,道:“不错!男儿这一生,便要饮烈酒,驯骑烈马,讨个火烈的女人当老婆,快意恩仇,生死度外!”
正谈的高兴。忽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谁伤我徒孙!”
众人寻声看去,却是梁老道去而复返,只见老道士恭恭敬敬的低头垂手,身畔一旁趾高气昂的,却站立着八九岁的一个孩童。
这孩子拍了拍梁老道的屁股,说道:“乖徒孙不要怕,看今天你太师叔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