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藏黑云带着几分激动,又加几分忐忑,迅速打马向前,她手中的七星龙川剑闪烁着耀目的寒光,身下的骏马铁蹄飞扬,鬃毛荡漾,飞驰如梭。
但在那个被射落马下的西凉统帅地周围,英勇顽强的西凉人并未放弃抵抗,漠藏黑云遭到了手持利刃的西凉猛士的全力阻击,这些人个个遍身鲜血淋漓,敌人的血和自己的血一样的殷红,一样的温热,血水沿着他们视死如归的脸庞和污秽不堪的甲胄流淌下来,那写在眼神中的绝望似乎并未减损他们血战到死的决心。
大将中行牧也被西凉人最后的抗争所震撼,他挥舞着长刀,陷入了与近乎疯狂的敌人的苦战。
漠藏黑云也难以再前进一步,蜂拥而至的敌人几乎将她包围。
司徒川见势不妙,也急忙跟进,他和乌兰图雅以及几个近卫骑兵一起,迅速杀掉了几个企图对漠藏黑云发起攻击的西凉人。
更远处的数量众多的龙川骑兵在解决了当面之敌后也冲了过来,他们准备对这股残敌发起致命的一击。
就在此时,司徒川惊愕的发现先前因被云射中后背而坠马的落地的西凉统帅奇迹般的从被鲜血浸染的地面上重新站立起来了,只见他一手提着明光闪闪的长剑,提剑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他的身体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可能跌倒,但在众人眼中,他却更像是一个不死之身,虽然身上多处遭受重创,血流如注,但依然屹立不倒。在他的身边堆满了大夏骑兵的尸体,那显然是他的杰作。
西凉人的统帅依然活着,但这丝毫不能改变西凉骑兵彻底失败的命运,甚至连稍微延缓一下他们必然到来的覆灭都不可能了。龙川骑兵的迅猛冲击粉碎了西凉人最后的抵抗。
赫连尊的营地终于沉寂下来了,司徒川和他的将军们连同数百个浑身是血的龙川骑兵围成了一个大圈,位于圆圈中央的正是那个带着面具的西凉统帅,他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态,鲜血沿着那一身华丽威武的甲胄流淌下来,并不断地滴向地面。
漠藏黑云冷酷的眼神注视着他,她现在迫切想要证实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就是那个让她恨入骨髓的仇敌。
乌兰图雅对着司徒川低声耳语了几句,司徒川不禁浓眉紧锁,神色变得异常冷峻。
“是时候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司徒川冷冷地说道:“摘下你的面具!”
西凉统帅用淌着血的手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脸,然后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艰难地摘掉了头盔以及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众人看到这张脸之后无不感到震惊和失望――他们看到的是一张英俊威武的年轻的脸,他虽然面容憔悴,却仍然不失威严,他的目光寒气逼人,就像两支利剑,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惧色。
漠藏黑云怔怔地看着他,美眸中写满了愤怒与失落,显然他不可能是赫连尊,他太年轻了。
乌兰图雅对司徒川说道:“这是屈突津诺,赫连尊最为倚重的将军。”
“屈突津诺,”司徒川深邃的目光中透着复杂的情愫,“好一个‘金蝉脱壳’,我白袍司徒征战无数,却很少像现在这样被被人戏耍。”
“不!白袍司徒,”屈突津诺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索性用剑尖扎地,然后以剑为拐,勉强支撑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虚弱的身体,“你……赢了。作为胜利者,你……你只是有一点点不够完美,但是,你在这个……可怕的早晨,以……微小……的代价,消灭了神威王的四万精锐铁骑,这是……一个……惊人的战绩!历史将会……记住这个叫作一片石的地方,经此一战,神威王统一西凉的梦想必将……成为泡影。”
“屈突津诺,”漠藏黑云的愤怒出人意料的平息了许多,但她凌厉的眼神依然咄咄逼人,“我敬你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西凉勇士,但你死心塌地地追随赫连尊这个恶贯满盈的魔鬼,其实是在为虎作伥!也许你早就听说过,白袍司徒从来不杀俘虏,现在,你完全有机会做出新的选择。”
“你是……”
“龙川郡主漠藏黑云。”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黑云郡主?”伤口的剧烈疼痛令屈突津诺难以镇定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我刚才从马上……跌落时看到了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你的箭法简直……出神入化……对于……令尊,我深表遗憾,我曾力劝神威王不要杀掉龙川漠藏王,但……没有成功。我认为这是神威王犯下的最大错误。”
“我一度把你当成了赫连尊!”漠藏黑云一边说着,一边朝屈突津诺走去。“你的伤势很严重,需要立即开始救治!”
漠藏黑云很快走到了屈突津诺的近前,二人面对面站立,相对而视。
司徒川显得有些紧张,他也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黑云的身后,手中紧紧握着长剑的剑柄。慕容晴雪和乌兰图雅也先后跟了上来,分别在司徒川的左右两侧站定。
但屈突津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惨然一笑,“多谢郡主,不劳郡主费心了,我就要……上路了。神威王迟早要为……他的那些罪行付出……代价,而我,屈突津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当我的最后一滴血……流尽之时,无所不能的炽焰之神会把我带到勇士长林。”
屈突津诺说完,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提起他那沉重的长剑,他的动作如此迅猛,以至于就连离他最近的漠藏黑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