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图死亡的消息,是在他出发之后的第三十五天。那时候,哈图大军在大赤边境虎视眈眈,而在一波攻击之后,胡国的士兵,却莫名其妙退了。
甚至大赤与胡国士兵都还没出现伤亡,他们就仿佛只是来大赤边境走了一遭一样,又如潮水一样褪去了。
大赤边境的士兵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一群虎视眈眈的胡国士兵的背影,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疑惑的,可这疑惑之后,却是些许庆幸——是了,至少没有人死,不是吗?无论是胜是负,其实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高兴的,他们的高兴,乃是一场战争之后的存活,而战功,永远都是上位者和少数人的。
而哈图的尸体,是在一个早晨被发现的,随行的厨师将哈图帐篷之前的食盒拿了起来——哈图吃的,当然会比普通士兵更精致一些,那厨子昨晚给他做的是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羊腿,羊腿未全烤熟,一切开,里面还微带血丝,而羊腿外面撒着各种香料再放上一些孜然,一些芝麻。
这每日为哈图搬食盒的小厨子闻着这味道也禁不住吸了吸口水——小厨子不过只是帮厨而已,而大师傅的菜,一向都是只做给哈图吃的。
所以想要尝一尝这大厨的菜,便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拿到族长食盒的那个时候——虽然里面不过只是一些残羹冷炙而已。可那滋味……却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有时候族长胃口不好,便是一口饭菜也没有吃,那便更好了,剩下的那些菜,都会进这小厨子口中。
而这一次,当他颠了颠那食盒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一亮——这里面沉甸甸的,想来是族长一口都没动这个羊腿。
想到这里,小厨子的口水便不禁流了下来。
拿着那沉甸甸的食盒来到厨子的毡帐之中,再一打开,却是一阵响彻整个军营的尖叫……
那食盒里面,有的,不是什么烤羊腿,而是哈图的大好头颅,那脖子上的伤口极其干净,甚至没有多少血,而脖子上还有一条浅浅的勒痕,似乎是先将人扼死再一刀将头颅砍断,放进食盒之中的。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叫鬼呢!”那大厨有起床气,一早起来脾气极其不好,听到小厨子这样一声鬼叫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只是一见到这食盒里的东西,却是叫的比那小厨子还要大声!
哈图死了,群龙无首!
也便是因为他平日里专横惯了,所以所以这军中竟然没有第二个做主的人,于是在这面面相觑之间,这胡国士兵,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
而秦萧与方磊笑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大军,便是这样疑惑说道:“莫不是丫头他们成功了?或是后生做的?”
这是方磊笑的猜测,可他猜的一向不是狠准。
这件事情,不是靖榕做的,也不是郝连城深做的。
因为连方磊笑与郝连城深都在奇怪这件事情到底为什么发生了。
其实第一个发现哈图死亡的人,乃是郝连城深与玮铁。他们两人穿上夜行衣潜入戒备森严的军营之中后,便是进入了哈图毡帐之中——他们已经做好了拼死的打算,可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哈图全身瘫软地倒在地上,而全身上下染满了污秽尘土,而脸色青紫,脖子上一条黑色的痕迹。
他是被人勒死的?
那时候,这两人便是这样想的。
可显然,这勒痕却是吊死的痕迹——在这里吊死?他们两人看着这上无横梁,又无高杆的毡帐,脑中有的,只有奇怪。这毡帐之中,除了一张床榻之外,还有的,便是一张桌子,桌子之上摆着沙盘,沙盘上还插着几个红色、黑色的小旗子。
哈图的床与那沙盘之间,之隔了一张屏风——而屏风,自然是不受力的,轻轻一推便会倒下,自然做不了上吊的工具。
那他便是被人扼死的?难道还有谁先于郝连城深与玮铁之前,潜入这毡帐之中,将人杀死吗?
可是,哈图为何不呼救呢?
见到这哈图死了,郝连城深与玮铁脸上,并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甚至,在郝连城深心中隐隐有些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尚在他迟疑之际,玮铁竟手起刀落,将那哈图头颅砍下——并无一丝犹豫,而脸上有着的,乃是扭曲的快意——郝连城深知道玮铁心中所想。
昨日之仇人,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可再一见到,本以为可以手刃仇人,却没想到,看到的,却只是仇人的尸体。
满腔怒气无处发泄,便只能手起刀落,将那玮铁大好头领砍下,可砍下之后,心中怒气不减,刚好这旁边又有一个大开的食盒,这食盒大小却是刚好可以将玮铁那大好头颅放下——仿佛就是为了装玮铁这个头颅而在的一样。
——郝连城深并未阻止。
只见玮铁将那头颅放进了食盒之中,盖上盖子,甚至这样细心地将食盒之上的血迹擦了干净,再细心地将那食盒放到了毡帐门口……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甚至割了一片放在一旁桌子之上的羊腿肉,只是那羊腿并未烤熟,里面还带着血丝,这血水顺着他的唇间流了下来……
见郝连城深用一种略带震惊,却让他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玮铁便是回过神来,这样说道:“便是见到了自己的仇人死在自己面前,却不能手刃,此种心情,想来大当家是可以理解的。”
郝连城深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