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依听见熟悉的声音才转过脸来,正好看到洛寂目光炯炯地盯着狗蛋,下意识地收了收火气,微微躬身道:“洛寂殿下万安。”
洛寂恋恋不舍地收回抚慰狗蛋的目光,从洛书怀里挣脱开来,像模像样地回了个礼。“上神君好。”然后才想起洛书好像被风刮到,连忙低声去问洛书有没有受伤。
洛书摇着头,只是把外衫除下,后背果然有半尺来长的一道口子。目光不由暗了一暗,又见周围受惊的神群还呆愣在原地,预走不走,似留不留,众多眼睛,都盯着洛书和卿依。
洛书知道现在众神还没确定自己的身份,当机立断,朝那摊主扔了一块玉牌,轻声细语地告诉他,所有的书自己都买了,麻烦他快快关店。
那摊主捡回一命,感激地看了洛书一眼,爬起来就连哄带劝地撵人。最后还贴心地在柱子上贴了一份账单,才关门大吉,迅速跑路。
整个店铺瞬间就只剩下四个神,一条狗蛋,空落落的瘆得慌。洛寂毫无知觉,摸了摸洛书的外衫,觉得有点可惜,偷摸摸地去问医君可不可以拿去缝个靠枕。
他在这边胡乱搞,没有扭头,自然没有看见洛书脸上表情阴晴变幻不定,五指收拢,灵力翻涌,悄无声息地将手上的衣服震为数块。再说话时,已扬起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将几块碎衣叠起收好,转身向卿依点头:“上神君别来无恙。”
“呵,太子殿下万安。”卿依语气依旧恭敬,眉眼斜挑,却是端的一派矜傲,“我前几日听闻殿下受伤初愈,还不及问候,如今一见,大概是不必再问候了。”
“这还得多亏了上神君的大力相助,本宫才能好得那么快。”这话实在算不得客气,但洛书笑意盈盈,浑不在意地闲聊道,“这次出来,也是应小寂所求,顺便替宫里的医君看看药材。”
“药?还真是奇特的兴致。”卿依将目光滑向医君,看得对方如坐针毡,呼吸急促,“那不知几位找到没有呢?
“临近魔界的海药,哪里有那么容易。此时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几家铺子都断了货。本宫的医君寻了几家铺子,仍是一无所获。”洛书抬手在医君肩上拍了拍,目光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本宫听闻卿依上神也在求一味奇药,并因此研习过魔界法术。可今日一见,仙君仍然仙资清粹,常去险地怕多有不便。”
卿依像是听了个什么极好笑的的笑话,仰天大笑数声,洛寂听着,却隐隐带了凄凉的意味,只听她哼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想说我想要千芝蒿罢了。”
洛寂不好插话,只能疑惑地转向医君,小声地问:“千芝蒿?”
“神界中神,虽都贵为仙君,但并不是永生,一旦遭受应劫,身死道消,灵魂便会回归天地,等待重新轮回。每个神的命格不同,应劫时间也会不同,而这是多少修为都不能改变的。”
“而千芝蒿,便是唯一可以辅助着,在两神之间渡寿元的奇药。”医君压着嗓子,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渡寿元的过程不难,但难的却是要这两个神都心甘情愿,方可凑效。”
洛寂正暗道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的,就听到卿依甩袖又是一挥,翻飞的袍角锐若刀锋,眼前一花,地上已然被劈出一道深沟。对方嘴角噙着冰屑般的笑容,盯着洛书一字一顿:
“太子殿下,你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你发过的誓,也忘了你说过的话。但这么多年来,故人入梦,卿依不敢言忘。”
“你为什么给这孩子取名为寂,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为什么用不上千芝蒿,你自己也清楚,我不妨碍你。你也不必来管我的闲事。”
卿依环着胸,一张脸似悲似喜。只有一双眼睛亮得白炽,若有若无地扫向洛寂。洛寂完全没料到这话题会迁到自己的身上,张了口打算说话。正撞上卿依的目光,平白平白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向洛书靠了靠。
洛寂躲着,手臂上却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洛书埋在衣服里的手,明明只是虚虚握着,但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用力之大,连手背上都浮起一层青色。
“我从来没有忘过曾经的事情,卿依姐姐也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只是,眼下小寂是我承认的王弟,卿依姐姐,你就是再怎么责怪于我,也不能让他与我生了嫌隙。”洛书抿着唇揽过洛寂,乖巧得像只小白羊,“倒是那千芝蒿虽是上古神物,但阿郎哥哥,当年毕竟是被魔界用七十二根弑天钉,钉在魔界祭台活活风干,灵魂受尽折磨,怕是”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提起往事,卿依面色一凝,嘲讽道:“说来,这么些年了,你这位太子殿下,战场上了那么多次,却还是一般的软弱无能。”
若说卿依前面只是礼数不周,这话便实在是出言不逊。洛书却没有显出半分不恼,反倒是垂下眼睛,就像是一个听罚的学生,低低道:“卿依姐姐莫要生气,当着小寂的面,不要训我太多。”
其实说起来,卿依真正算的上训的,只有两句。可洛书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卿依一直在针对洛书般。洛寂看了看略有尴尬的洛书,又想起洛书绷紧的手,内心的疑惑登时被他抛了,也觉得素日里不染纤尘得卿依,今日戾气也忒重了些。
话已至此,两神不欢而散。卿依先走,洛寂站在房子里,逆光目送,直到卿依的背影远得快要看不见了,洛书才慢条斯理地陇起袖子摩梭,“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