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夕如血,最后一抹阳光逐渐从凌云峰顶散去,整个流云山脉再一次步入黑暗的边缘。
凌云擂草草收场,所有人都将一切责任归根于付秋。
然而付秋,被宗主那一掌震碎心脉,命在旦夕。
青潭峰上,挤满了其他两峰过来的弟子,叫骂声不绝于耳。
其他长老也无心阻拦,因为宗主之女清瑶同样性命垂危。
青潭殿内,青羽真人从内室中蹒跚而出,瘫坐于殿中。
“师傅!执剑长老唤你前去凌云峰。”
一名执事弟子快步而入,向他行礼。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罢了!罢了!!”青羽真人拂袖而去。
……
七日后,青潭峰下青龙镇…
“记住,大方无隅,大器晚成。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莫要因今时今日便颓废至此,一切珍重!”
青羽真人面前,是背着包裹即将返乡的付秋,而背后,则是高耸入云的大山。
付秋无言落泪,万事皆有因果,他恨不得谁。
青羽真人转身而去,不再多言,再多,也只是空留念想…
“师傅!!!”
望着师傅转身而去的蹒跚背影,付秋痛心疾呼,跪拜在地。
青羽真人摆摆手,示意其离去,终未回头……
“青潭殿执剑弟子付秋,无视宗规!后山饮酒、凌云擂上重伤同门,此子心狠手辣!肆意妄为!着,废尽修为,逐出宗门!”
执剑长老对他的宣判言犹在耳,而这一切,却再也回不去了。
……
哀莫大于心死,自此以后,付秋回到了老家——月曦城。终日闭户,即便是他父亲付宇,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付家是月曦城中的盐商,虽不是什么富甲一方,在江东的生意倒也一直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就是因为付秋被逐出宗门以后,这一切都有了变化。
一夜之间,之前所有的合作商都与他断绝了业务来往。就连之前与他合作的赵商钱庄、兴业钱庄等,也断绝了和他生意上的往来,不再给予资金上的支持,甚至提前收回之前借贷的资金。
协商未果,付宇只得卖掉了所有店铺,来偿还钱庄的债务。
这一切,都是因为凌云剑宗的一道通告——自通告起七日后,凡与付家再有业务来往的商户,将永久逐出青龙镇,凌云剑宗也不再庇护其商旅。
青龙镇虽以镇相称,实则与江东最为繁华的江都、余杭不分仲伯。但凡有些实力的商家,都在青龙镇设有分店。若被逐出青龙镇,便将失去一大经济命脉,更何况若是凌云剑宗不提供商旅庇护,那么在整个凌云剑宗的范围内遇到妖魔鬼怪和强盗的侵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付宇有苦说不得,只得回到家中,另谋出路。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转眼已是冬至,付秋听闻了青羽真人驾鹤西去的消息。这一夜,他彻夜未眠,从不饮酒的他,喝得酩酊大醉,彻夜悲歌…
剑起思华年,月下孤愁眠。
昔为一生梦,换得浮生缘。
心忧不归路,谁言此离别。
莫追前尘事,一曲终碑阙。
……
不觉三月已过,付秋依旧房门紧闭,除了吃饭,不踏出房门半步。
然而突然有一天,他却冲了出去,在那烟花之地买醉一场,却因身无分文被痛扁一顿后架至家门。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三年已过,由于付宇经商处处受挫,付府上下已几乎揭不开锅了,不得已,付宇只能将自己十五岁的女儿远嫁他乡。好在男方给的聘礼,也还能勉强维持生计。
而付秋依旧浑浑噩噩,终日烟花小巷,花红酒绿般过着日子。
而不久之后,付秋母亲病重,付宇四处寻医为其诊治却不得治,最终撒手人寰,临终前劝付宇多多看开,早日为儿子完婚。而那日,付秋却依旧醉生梦死在烟柳巷里,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未见。
这一次,付宇打断了他的腿,打折了三根柳木,禁足于书房。
伤愈之后,付宇为他找了一门亲事,付秋却推了: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付宇以为儿子终于有出息了,便放他出了门。
这一次,付秋果真找了一处客栈,当了一名伙计。
这日,店中无甚客人,掌柜的依靠着柜台打着瞌睡,而他则满屋子地擦着地板。
突然,门外快步走来两名客商,背后还跟着一名凌云剑宗的弟子。
“三间上等客房!”
一名络腮胡一声大叫,将掌柜从美梦中一个激灵惊了醒来。
“好嘞!来人啊,带着这三位客官去楼上的天甲、天乙、天戌落脚歇息!”
一见到凌云剑宗的弟子,付秋原本平静的心中再起涟漪,他想起了昔日的种种,青潭峰、青潭殿、凌云峰、凌云擂,青羽真人,还有…清瑶…
“还愣着干嘛!”
被掌柜的这么一叱喝,付秋这才惊醒过来。
眼前的这个凌云剑宗的弟子他仿佛见过…
是的!就是昔日被他一招天火流星轰下擂台的百淮梓!
“滚回去跟你父亲卖盐吧!”
“滚回去!”
“滚!”
“真是自不量力!”
百淮梓昔日的这番话,再一次在付秋脑中回旋,久久不能平息。
“你就是百淮梓!”付秋冲了上去,揪住了他的衣襟。
而那百淮梓却是一脸茫然,思索了好一阵才想了起来,一把推开付秋,拍拍衣襟嗤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